“公主这是何意?”
“要杀你的人不止他一个,他此次没能得手,他的主子定会派其他人继续追杀于你。我能挡住这一个,却挡不住今后每一个。你在上京的事已然暴露,就算是北府军营,也不是铜墙铁壁。”
只是这些话多少有些耸人听闻,他没敢告诉清秋,只说自己惹了些陈年旧帐,上京对他而言已经不安全了。
“我想你也是要走的,所以就来问问你,是否要与我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毕竟她在玉泊山被孙篁抓住,后来又被宫哲带回上京,多少也是因为受他拖累。
当然,他还有其他私心,比如他已经意识到只有触碰清秋才会出现预知梦,又比如他每次想到她那日站在漫天明灯下笑魇如花,都会忍不住扬起微笑。
清秋听罢他解释,却凝眉不语,半晌才道:“我不能就这样走。“
“为何?“刚刚被抓回上京时,她还去意坚决,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为何此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因为……王爷?“
“昨夜他突然来找我,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如今我想像上次那样逃走定是不可能了,“清秋一顿,轻叹一声,眼神却是坚定,”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第40章 死讯 “王爷,清秋姑娘她……”……
两日后, 淮胜在夜回行馆的路上遭一世家公子酒后调戏,为自保,无奈将其重伤, 昏迷至今未醒。
宫澶知晓后命其父闭门思过罚俸三年,又赔上厚礼安抚淮胜与堵在宫门口的祁国使团才算了事。
幸在淮胜使得大体, 称不愿两国交好之大事因她一人半途而废, 极力帮助宫澶安抚祁国使团,这才没将此事闹大, 只是和亲之事就此作罢。
七日后,淮胜与祁国使团离京。
而宫哲因护卫公主不力, 被宫澶一顿训斥后,以追查山匪为由请调宿州,将功补过, 宫澶允。
……
“他要带我回大杨山?!”
“是啊,”镜心一边忙着给清秋收拾行李一边与她闲聊,笑得合不拢嘴, 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我听王爷说要去宿州查什么案子,就在大杨山附近。你不正巧是大杨山人吗?王爷怕你想家, 就说要带你一起去,查案之余也好陪你四处转转呢。”
清秋听罢怔然, 旋即心中一喜。
那日陶酌风趁夜前来找她时, 她便与他说起过之前那场预知梦, 梦中宫哲主动带她回了宿州, 她想这是逃离他身边最好的机会。
——多则一两月,少则十几天,宫哲会带我回宿州。只要到了宿州, 我便有机会逃走。只是需要你提前帮我安排一二。
——如何安排?
——宫哲眼下对我志在必得,非要我回心转意不可,只怕我继续冷眼相对也无法让他死心。想要让他放弃,除非……除非我死了。
——你的意思是……假死?
只是梦中大杨山的桃花已开,想来该是入春了。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梦中之事竟会提前发生。
也不知道陶酌风那边可有准备妥当。
“他可有说过何时出发去宿州?”
镜心把最后一件衣裳收好,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小包袱,笑道:“收拾好了就出发。王爷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了。”说罢便拉着尚在震惊的她出了门。
前天夜里下了场大雪,直到现在仍未化,积雪被下人扫开,只留下一条小径直通向院门。
小径中间站着一个人,白衣胜雪,英挺若青松。
见宫哲在院中等清秋,镜心心里立刻明白是自己先溜的时候了。于是她把包袱抱在怀里,对清秋小声说了句:“我先去把包袱放马车上,你别着急,慢慢来。”说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趟着没过脚踝的雪蹦蹦跶跶地跑了,路过宫哲身边时,还不忘做了个不怎么标准的行礼动作,快声道了句“见过王爷”。
“哎!镜心……”
清秋刚想出声阻拦,镜心却早就跑没影了。
倒是宫哲听见她的声音转过了身来,一双墨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伸过一只手来:“雪天路滑。”
清秋咬着下唇,没有去握他的手。
自从那天夜里他喝得酩酊大醉,跑去砸她的房门又莫名其妙地抱着她道歉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当时她想,她对他说的话已经足够明白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从前,偏偏他还是不死心,如今见了她,竟好似那晚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他可以装作酒后忘事,她却做不到。
可他偏又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不走。
踌躇几瞬,清秋学着镜心踏上了路边的雪堆。积雪深厚,她一脚踩下去便像是陷进了棉花堆里,又轻又软,还有凉森森的雪花涌进她的绣鞋里,瞬间化成了冰凉的水珠,沾湿了她一片裤脚,冻得她一哆嗦。
宫哲见状登时眸色一沉。
她宁肯踩积雪,也不肯与他一道走么?
他已经道过歉了,甚至主动服软来牵她的手,她何至于恨他至此?
“清秋。”他沉着声叫住了她,两手攥得紧,才勉强按捺住将她扯进怀里来的冲动。
近来他似乎时常生气,尤其是一碰到她,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镇定和冷静就全都分崩离析。
这种感觉令他觉得陌生,他不喜欢,却又不知如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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