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皓辰自得上次起了烧,身子一直不大爽利,这几日人都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衣服都是从前,顾家没人惦记着他,自也没做新衣。
如今套在身上,倒成了戏服一般了。
空荡荡的往前走,配上深陷的眼睛,愈发的柔弱。
“父亲。”因为有得上次的教训,顾皓辰来顾夭夭这边,没来由的提起了心。
连带着说话声音变小,脚也变沉,站在门口竟迈不开步子。
看着顾皓辰这般样子,顾父也不由的叹息,冲着他招了招手,“来我跟前坐。”
顾皓辰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夭夭,而后垂下眼去,轻轻应声,才抬脚进门。
坐在顾父跟前,也拘谨着,只坐了椅子的一个边,身子悬空着像是准备随时起身。
“我之前与你提过,若是有心仪的姑娘,我帮你去询问,将你的亲事办一办?”顾父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将此这事,直接提出来。
嗡的一声,顾皓辰的脑子像是炸开了。
原以为,上次顾父是恼怒之下才说的那般话,如今他身子尚且还没好利索,便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将他撵出府去?
其实,他本就是顾府领养的,不想要直接扔出去便是,也犯不着寻这般借口。
垂头,只将眼泪掩去,一阵风起吹的他又咳嗽了一阵。
只是,无论是顾父还是顾夭夭都没人问一句。
顾皓辰手慢慢的握成了拳,不过随即又放开了,其实早就该看出来,已然是不关心了,不然也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探望。
到底没有质问的立场,待咳嗽停了,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夭夭,说不上为何,只觉得这张脸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般陌生。
而后将视线又放开了顾父的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多谢父亲挂念,儿子前些日子遇见了一位姑娘,勤劳善良,儿心倾慕,正想求得父亲成全。”
顾父一听连忙问了句,“是哪家的千金?我明日便请的官媒上门去提亲。”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能全了顾皓辰一桩好姻缘,也算是对的住泉下的顾母了。
顾皓辰的眼神一黯,随即掩盖了,面上始终带着温喝的笑容,“说起来也是缘分,她原是夭夭妹妹庄子上的,只因一些缘由碰着,儿子一见倾心便将她安置在别苑。”
这些日子,顾皓辰觉得在顾府待着难受,常去别苑坐坐,杏子长的好看又聪明,自也能说上话。
若放在从前,纵然杏子千般好,一个身份注定了,她若嫁给自己,最多只能是个妾氏。
可如今,自个也不过是顾府随时可以抛弃的奴才,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旁人。
听的杏子的身份,顾父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的门第观念倒也不重,可却也架不住杏子的出生太低。
抬头,看着顾皓辰欲言又止,良久却也只微微一叹,他到底不是生父,人生大事总也不好说的太过,再说瞧着顾皓辰平日话不多,凡事都是藏在心里,该是知道轻重的。
只能说句,“你喜欢就好。”
顾皓辰放在腿上的手,猛的一紧,心里愈发的难受,原来在顾父心里他便该配这样的人。
头慢慢的垂了下来,便是强撑都笑不出来。
瞧着顾皓辰又不高兴了,顾父就觉得头疼,一个大男人总想让猜着心思的哄,着实的累,只交代几句寻个好日子将人领来,他好安顿成亲的事宜,便让人退下去了。
待人走了,顾夭夭倒是好奇,顾父怎想起催顾皓辰成亲了?
“今日,还是卓华那孩子提醒的我。”今日从冯家出来,正好碰见了去隔壁街上查案的叶卓华。
他也只是随口问了句,听说自己有养子,想着怎么安顿,是带在身边还要当文臣。
毕竟,那么大的,该琢磨未来了。
原本叶卓华一过来,顾父心就提了起来,总是想到他跟顾夭夭的亲事,实在没想到叶卓华会提起顾皓辰。
这次按照冯将军的意思,顾父要去押送赈灾粮食,毕竟也关乎太子的安危,必然全是信得过的了。
要是寻常的任务,顾父必然会带着顾皓辰,可现在顾父不说不信顾皓辰,而是觉得他,能力不行。
至于做文臣,这孩子也不是那个料子。
小时候请了先生,先生评价,说是瞧着中规中矩的,可实则不会变通。
说白了,就是一个笨字。
顾父也没什么指望,该学的便学,该练的也练,最后什么成果端就看这孩子的本事了。
现在瞧着也没什么本事,顾父离开二房也就顾皓辰与顾夭夭了,之前在江南顾父也还没多想。
自从上一次顾父发了脾气,愈发觉得,俩孩子都大了,该避讳也得避讳。
尤其现在京城不太平,顾皓辰不是个有心思的又不会把握分寸。
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再传出顾夭夭与顾皓辰的风言风语了,岂不是像生吞了苍蝇一般,让人难受。
这才想起来,待他离开前先定了亲,等到成亲后搬离顾府,顾家人都心在一起,才不会被人算计,他才放心。
顾夭夭着实没想到,叶卓华竟然会想着这个养子,不过想想也释然了,上辈子叶卓华为权臣对人冷淡,可对顾皓辰却是留着情面。
想来,是因着顾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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