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子微微的侧着身子,面朝华夫人。
“今日批改奏折忘了时辰,来的晚些,望夫人莫要见怪。”太子温和,竟还抬起了双手,欲抱拳见礼。
华夫人赶紧站了起来,“殿下言重了,您日理万机心系万民,是我大佑之福,今日殿下能亲自前来,臣妇已感激不尽。”
这话太子自是受用,赶紧让华夫人坐下,“今日既是给夫人过寿,夫人便不必多礼。”
而后又看向众人,“看到今日盛景,本殿不由的想起初见孟相之时,他为帝师本是万人之上得万千荣宠。
可他却勤俭节约,抬手的时候本殿还瞧见了他袖口里的补丁,那时候本殿便想,大佑能得良相,乃是上天赐予我大佑苍生的福气,只是没想到。”
太子轻轻一叹气,他这一句没想到,自说的是,没想到孟相会落的那般下场。
提起太子说起往事,华夫人自是双眼湿润。
旁人不知太子说的是否为真,毕竟作为百官之首,即便再廉洁这袖口里都是补丁的话,总是有些夸张。
可太子既说亲眼所见,那便是真的。
上位者既要缅怀先人,下头的人自要跟随。
能落泪的便跟着落泪,实在是落不下的,便用袖口擦拭着眼角,几番用力总能将眼睛擦红的。
“不说了,既然是夫人生辰,不该提这些伤心事,总之夫人有当初孟相之风范,若是孟相在天有灵,必然以夫人为傲。”太子说着,便才换上笑脸。
华夫人赶紧收敛了悲伤,“殿下谬赞,臣妇现在所为,不及父亲千万之一。”
两方,自又是一番恭维。
下头的人只管配合着表情,可坐在上头的文候,只目无表情的听着这些,与自己无关的话,一言不发。
说了半响,太子看了一眼坐在华夫人旁边的如韵郡主,而后站起身,“趁着今日夫人生辰,本殿也想讨要个彩头。”
“殿下言重了,凡侯府所有,凡殿下想要,臣妇等绝无二话!”太子都起身了,华夫人自不能坐着。
听得华夫人说的这般郑重,太子却是轻笑一声,而后慢慢的看向如韵郡主,“本殿所求自是侯府最重要的,总怕夫人舍不得。”
听的太子这般说,下头的人自都起了好奇的心思。
不知道,这侯府里头可有什么宝贝。
在众人的注目下,太子殿下慢慢的走到如韵郡主跟前,“本殿所求不过是红袖添香,若夫人信得过本殿,请允本殿求娶如韵郡主为妻。”
太子这般一说,众人恍然间才明白了,瞧着今日太子没有穿着湘色太子朝服,反而选了暗红色,如此一站倒像是与如韵郡主一对。
如韵郡主微微抬头,视线却是落在冯知微的身上,眼里全是傲意。
仿佛已将冯知微压上了一头。
今日太子求亲,必然不会是唐突为之,怕是侯府已经得了消息。
怪不得如韵郡主要让冯知微当陪衬,在外人眼里,家世相当又如何,如韵郡主有封号,冯知微没有,如韵郡主已入了太子的眼,他日成亲,如韵郡主自是东宫太子妃,而冯知微却只能是恭王妃。
他日若是太子荣登大宝,如韵郡主自是高坐中宫,得皇后位。
届时,便就该是今日此景,冯知微永远只得站在如韵郡主身后。
“小女能得殿下抬爱,是小女的福气。”华夫人如是说道,这般,便是应允了这门婚事。
不过想想却也理解,华夫人原就是太子一派,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入东宫,自该是孟家所有人的希望。
“不可。”已经面如死灰的文候,此刻却突然站了起来。
“本候绝不应允。”眼里,似乎燃烧了,斗志。
“爹。”如韵郡主眼眶通红,她对太子的心意,莫要说侯府了,就是全京城谁人不知。
如今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提出来,自该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归宿,可偏偏文候要横插一道。
“文候,可是对本殿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有误会,文候只管提便是。”
太子被当众驳了面子也没有恼,反而如这世间千千万万求亲的男子一般,只想求的未来岳丈的应允。
文候凡事都可以计较,这这一事,却分毫不让。
“本候,不允!”作为如韵的父亲,即便再被夺权,自也该是最能做如韵主的人。
太子似乎有些茫然,求救似的看向华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华夫人只沉着脸冷冷的看着文候,“侯爷这是非要等,赐婚?”
太子如今监国,皇上中风未愈,一直养在后宫,可只要他活着,无论是谁在圣旨上盖下玉玺,那都是圣上赐婚。
抗旨不遵,便都是死罪。
“莫要忘了,本候姓赵,本候不许,绝不许!”
文候此刻,已然没有从前的悠然,反而有一种,垂危的歇斯底里的呐喊,仿佛再不说话,便没有机会说了。
按照古来,即便出了伏,本家都不该通婚。
即便,现在讲究的人越来越少,可也曾有过这般规矩。
华夫人听了这话,只冷笑一声,“侯爷莫不是忘了,自己怎么姓的赵?”
听得华夫人这话,在场的人皆都一震,京城里有传闻,说是侯府老太太身后无子,文候是过继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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