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衣也跟着弯着嘴角语调轻扬道:“钟大人恕罪,奴婢失礼了。”
钟昌闻因她前半句升起的感动,在她后半句的话中化为乌有,再又经了这声喷笑已是脸色发黑。再触及到靳五默不作声的在头顶和脸上打转的视线时,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却这罪魁祸首还一脸淡淡,满眼都是真诚的关切。
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打趣自己,却拿她毫无办法,只无奈摇头一笑,谁让他对她有所隐瞒呢。
“是是是,小妹--夫人说的是,我一定按时吃饭休息,绝不会英年早秃。”
“哈哈哎呦!”
含衣没忍住失笑又被含英掐了一把,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纪妤童也忍不住莞尔展颜。
说话间一行人已随着钟昌闻来到府内小花园中暖亭就坐。经了王爷那一遭敲打和王爷特意派人传话,钟昌闻对与她说话时的分寸已牢记于心,不敢逾越半分。便是说话,也不敢往屋里带,好在他提前让人将亭子内燃上暖炉,此时坐下也不曾觉得寒凉。
亲自为她斟了杯茶后,才笑着问道:“夫人今日怎么亲自来送黑贝?”难道王爷已经不再困防于她了?
纪妤童拍了拍腿边蹲坐的黑贝,低下头摸着它的耳朵笑道:“去玩儿吧,一会记得回来。”
黑贝闻言嗖的站起来摇着大尾巴冲她汪汪叫了声,便嗖的下跳出暖亭几个转弯便不见了踪影。
纪妤童笑看着它欢脱的模样摇摇头,说道:“大哥快派你府上的小厮跟上去,莫让它乱闯乱撞惹了祸。”
钟昌闻便对停在候着的小厮比了个手势,那小厮便躬身退下。
“王爷说要带我参加祭天大典,大哥知道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庆典,王爷事务繁多也不便问他,便想着来大哥这里了解一二。”
钟昌闻没有怀疑,只以为她是在担心那天会不会失仪或是遭人议论,便安抚她笑道:“夫人放心,既是王爷要带你去,那定是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且那日大家的注意都放在大典之上,夫人不必烦忧。”
纪妤童仍是有些不放心,便颦着眉说道:“全城的百姓都去,那到时岂不是人山人海?亦会有踩踏受伤的事情发生?大哥不知,前几日我便与王爷逛了趟夜景,谁想那日就出了点意外,大街上百十人拥挤推搡就险些出了大事,若是全城百姓齐齐出动,怕是行走转身都是困难,若有人走路不稳或急着要走,定然会生大乱,那可如何是好啊。”
这话一出,亭子内外的人都不由朝她看了眼,夫人性子冷淡,却是生了一副柔软的热心肠。他们本以为她关心的是那日她是以何种身份出现,以何种姿态礼仪来准备应对,却不想她竟是关心百姓会不会受伤之事,着实是,令人讶然。
钟昌闻可以说是这时代里相对了解她最深的人,从前她便会路见伤者见义勇为,时常与翠山上的邻居看诊,也会到南州城里的医馆义诊,再有之前那天花药方,如此种种都不难看出她虽面上清冷淡淡,但实则心肠格外柔软,善良。
现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倒更是像她的为人。
“夫人慈悲心肠,你放心,皇城卫队与守城官兵会把守祭台的各个路口要道。且这祭天大典已延续百年不止,不论是百姓还是朝廷都已了熟尔。届时,也自会有官兵疏散百姓以确保安全。”
纪妤童大大松了口气,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如释重负:“那便好,倒是我杞人忧天多此一问了。”
钟昌闻看着她摇头笑道:“夫人何必自谦,你之脾性我最是了解,身为医者,自是看不得有人受伤罢了。”
纪妤童听闻此话倏尔抬眼看着他,又不着痕迹在亭子内外几人的脸上扫过,没再过多执于此话题,转而说道:“大哥这几日可有见过那宫中高人?”
钟昌闻笑意微收,歉意的对她摇摇头:“那位贵客乃皇上之座上宾,据说一直待在宫中新修的问天楼内,除了皇上谁也不见,所以...”
“原是如此...”
纪妤童虽失望,却立时又换了笑颜:“大哥不必自责,王爷已答应我会帮忙安排与那位贵客见面,只是近来王爷早出晚归似是忙碌非常,我也不便以此来烦扰他。所以才忍不住想向大哥你打听一二。只不知大哥有无听说些他的喜好,高人多性情古怪,我也怕到时有哪里不慎再惹到了他。”
却不想钟昌闻猛地扬起眉,诧异的看着她,嘴唇张合差点就问了出来,见她朝自己微微眨眼才反应过来,遂顺势极为自然道:“原是王爷如此上心,既是如此,那就先预祝小妹你得偿所愿。”
随后才仿若回忆道:“我虽不曾有幸得见,却是听同僚讲过,那贵客看起来也只似将将过了而立之年,身形飘逸,清风儒雅,只观一眼便让人如观世外高人进而心怀敬畏,夫人寻常对待便是。”
“那想来这样的人心胸定然博大宽广,我便也稍稍放了下心。”
接下来二人如常闲聊几句,听在外人耳中也并未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及至纪妤童提出要走时,含英含衣与靳五方觉头顶一松,只是那黑贝许是玩过了头,竟还未回转。
“既黑贝如此高兴,便让它好好疯玩一回,左右有大哥府上的人跟着,若真是它又惹了祸,便请大哥派人到王府向我报信。”
从钟府告辞出来后,纪妤童似是随意说道:“靳五,那天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