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思量面上却若无其事亦起身回礼微微笑道:“既你我都与天后关系匪浅,再称大人公子未免太过生疏。周兄安好。”
周洺修无声而笑,“钟兄好。”
如此一番二人方重又分主宾落座。
钟昌闻稍一斟酌便将来意告知:“我此次前来,一是与周兄相交,另一事,便是想问问周兄,可有何需要我相助之处。”
“哦?”
周洺修意味不明笑道:“钟兄既是听天后言讲我所做何事,便不会不知天后天帝之约。而天后用我而未用你,其中深意,钟兄不会不知吧?还是说,你欲要转投天后?若真有你相助,那于天后来说绝对可为一大助力啊。”
钟昌闻对他略带讽意的言语未置一词,从容以对:“周兄言重了,只一臣不侍二君尔。却话虽如此,但我既为天后兄长,便不会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但我实话与周兄言,天帝英明神武,百官敬重,万民敬仰,军权稳固,帝位之稳固若金汤。遂,五年之内想要发展一股可与天帝抗衡之势力,不异于痴人说梦。
“嗤,”
周洺修眸带不明的笑了下:“所以呢?就如天后曾说的一句话,有些事,试一试说不得便有成功的机会,而不去尝试,却一定不会成功。所以钟大人今日前来,莫不是要在天后娘娘背后捣鬼,来恐吓于我背离娘娘的?”
钟昌闻摇摇头,“周兄应知我并非此意,”
“我当然知道你非是这个意思,否则你现下早已被我打出门去。”
周洺修神情倏变,脸上恣意的笑像是方才那短暂的相对未曾发生过。
“那钟兄可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娘娘凤旨周兄想必已经知道了。”
“确已知晓。”
钟昌闻看了眼他手边方桌上周府送来的书信,带着深意笑道:“人手固然重要,可立足朝中,能与娘娘前后辅佐,才更是紧要的。你们现下需要的是精,而非多。”
周洺修这些年虽以商人身份行走天下,对朝堂之事却非不了解,他自是知道若能将朝堂官员拉拢过来最是上策,可那天帝威严甚重,文武百官无不俯首帖耳,而天后刚刚登位时日尚短,他们怎会弃明主而投一女子?
而他与天后一样,便是可以借周府之势入朝也无甚底气短时内根本于娘娘无用,但却必会与周府有所瓜葛,甚而会反受其制。且他之事,娘娘与他也已有安排,只待时机。
“还有一事,娘娘要我转达给你。”
周洺修蓦地眼神一凛,旋即起身朝着皇宫方向遥遥一拜,方才问道:“不知天后娘娘有何旨意?”
“娘娘有意寻有才华且不拘泥于世俗,聪颖果敢之女子一用,我已为周兄带来一人,你见了她,便知娘娘意欲为何。”
待钟昌闻离开后,周洺修才将目光放于堂中立着腰背挺直只眉眼低垂的女子身上。
“叫什么名字。”
女子这方抬眼,清亮的眸中是时下女子身上少有,而又肖似天后身上的坚韧之色。
“我叫,蒋昕舟。”
*
盛平二年,注定是不平静,却又令百姓欢欣鼓舞的一年。盛平元年新帝登基,帝后大典,改制尊封天帝天后,祭天大典,天后有孕,二赦天下,又逢瑞年,等等皆是一派欣象。
年节过后据闻天后娘娘看过各位朝臣的官陈书后,感叹众臣才华横溢务实能干,确是国之重臣。遂由此深觉学识才华于国之重要,便与天帝言道若我朝不论男女都能读书习字发掘己之才华,岂不是人人都可为国效力?那我朝岂不是处处文墨书香,人人出口成章,而百姓均可读书明理惠及子孙,家家书香传世,底蕴渐存,而天下亦更加昌荣。
又听闻诸多有才却无处施展之士隐落乡野实乃暴殄天物,遂便与天帝商议欲在天启国内各城镇承办学院,便请那些品行贵重却因故不得志之才子为师,一可教授百姓学子识文断字,亦可施展抱负。且不论男女,不论身份,不论年龄,只要品德无暇,品行端正之人,均可入学。最重要的是据说便是连那束脩也比那私塾学府要低得多。
如此传言一出,举国哗然。却是人人如蒙大喜,天下人,谁不希望自己出人头地,谁不盼望子子孙孙成龙成凤?可却因着身份,门第,门路,钱财,等各种因素被拒之门外。因而读书人才会备受世人尊敬崇敬,而现下有这样一个可以入得书门的机会,自是不愿轻易放过。也因着事关天下百姓己身之利,便连其中所说女子可入学一事竟就这般淹没在世人狂喜中而未有造成何种争议。
而百姓就更不会说天后娘娘一女子竟然干政之事,人总是自私的,只要于自己有利,不合理也会变为合理。何况天后娘娘本就与历代皇后不同,天帝都曾着重说过天后与天帝同尊,所以天后娘娘便是干政,那也是理所应当,没甚可说的。是以,现下天下百姓,皆都无比期盼天后娘娘凤旨真正到来那一天。
但却也非是人人都如此期盼,比如那自觉凌驾于平民百姓头上的读书人,以此为谋的私塾,便都自觉被触犯了利益与优越感,而对此传言颇有微词。只却也只敢于有志一同之人私下抱怨,却是不敢在人前暴露半分。
否则便是不被那汹涌的民意喷死,被传扬出去,还道是自己自私不明大义,为着己之私欲,竟欲要阻挠天后娘娘利国利民之行的大帽子而遭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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