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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是想用流言掩盖罪证,不出两月,流言自会止住,而他们的目的,也绝不会达成。”
    此番启程去京郊,为的便是查探猛火油动向。
    他仿佛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然所走的每一步,都愈发惊险诡异。
    柳芜发间有猛火油的气味,据裴淮初步估计,应是她无意间听到什么绝密之事,换做旁人,兴许为了保命会悄悄走开,可柳芜向来没脑子,又与晋王有着勾连,说不准想以此为要挟,让晋王给她名分。
    弄巧成拙,连性命都保不住。
    “柳芜应有了身孕。”
    月宁颤了下,瞳底露出惊恐。
    “他们挖去她的内脏,其实是为了掩盖柳芜有孕的真相?”
    “嗯。”
    月宁挣开他的双手,坐起来连呼了几口气。
    裴淮跟着起身,扯过外裳披在她肩上,乌黑的发如绸缎般细滑,小脸透着惨白,原本就细嫩的下颌更加小巧,她扭头看着他,眼睛明亮惶惑。
    “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似乎知道她在怕什么,裴淮覆向她隆起的腹部,承诺一般:“放心,我护得住他,也护得住你。”
    月宁嘴角勉强扯出笑,“若他真动手,你又拿什么去护我们母子。”
    裴淮沉下眼眸,声音虽淡却有种不愿被驳斥的强硬:“至少在我暗查的时日里,大哥并无任何异象”
    同床异梦的日子,月宁早就习以为常。
    月份大了,不能躺平身子,她便来回翻腾。
    裴淮从后抚着她的后背,慢慢听见均匀细密的呼吸声。
    脑子里,想的却是每一件看起来如常,细想却想不通的事。
    比如,去牙行挑选丫鬟小厮,向来都是吴管家一人的事,偏偏月宁进府那日,大哥在牙行外遇到吴管家,临时增了三个模样俊俏的姑娘,其中就有月宁。
    而他那段日子时常去永春园请安,午膳晚膳也都陪在长公主身边,日久便会对初入府却能在永春园近身伺候的月宁产生同情,因为那会儿雪禾总是拉拢其他家生子还有进府多年的丫鬟,背地里踩践她。
    泛滥的同情心用的久了,不知从何时起,就变成了喜欢。
    看见她时高兴,看不见时紧张,看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看她抹泪恨不得想把惹她伤心的人弄死。
    那会儿的裴淮,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月宁。
    起了阵冷风,夹带着刺骨的寒。
    裴淮把她肩下的衾被往上扯了扯,遮住那削瘦的脊梁。
    他满腔热血筹谋着如何同母亲开口讨要月宁时,大哥病入膏肓,偏偏母亲求告无门,信了冲喜一说。
    心上人变成了嫂嫂。
    是巧合。
    裴淮垂下眼皮,脑中所有线索渐渐明朗,甚至已然指向他最信任的大哥,可他还是怕自己哪一步算的有差,冤枉了他。
    以己做饵,他要看看,究竟为了什么。
    说好的小半月,过去足足月余。
    这个年过的并不太平,宫里陛下生了场大病,太子日夜守在跟前。
    长公主在大年夜也被传召入宫,与太子妃一同宿在幼时的琼玉阁。
    文帝的病来的蹊跷,外头只道他内虚所致,宫里却人人自危,东宫彻查文帝的日常饮食还有寝宫内一切接触过的物件,被拘禁的宫女内侍不在少数。
    淮南侯携北衙六军驻守宫城以京城众多出入口处,南衙十六卫在此时亦不安生起来,晋王任千牛卫的小舅子,更是屡次出入皇城。
    剑拔弩张的前朝,越发呈现出分庭抗礼之势。
    裴淮传来消息时,月宁正挺着腰身在案前写字,临的是书圣之作,旁边放着前夜抄写的佛经。
    整日没有旁的消遣,活下去似乎也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
    孩子愈发闹得厉害,半夜经常被他踢醒,大夫今早诊脉时,吩咐下人提早预备着生产需要的物件。
    雪禾将桌案上临摹的书卷整理好,换了凝神的香料,若有所思道:“二公子走了一月多,竟也没个音讯传来。”
    捏笔的手微微顿住,月宁想起他临行前说的话。
    雪禾又道:“也不知道宫里怎么了,坊间都传...”她悄悄看了眼四下,压着嗓音小声道:“都传东宫和晋王要打仗。”
    “打不起来。”月宁淡淡,搁下笔后,起来在房中踱步。
    “为何?”雪禾不解,侧着脑袋问,“北衙和南衙的人前几日还起了冲突,险些当街开打,我听出去采买的人说,陛下怕是不大行了。”
    距离前世陛下被鸩杀还有三年之久,宫中突发巨变,只能说是有人设了圈套,大抵与裴淮脱不了干系。
    他借此时机出城,正是想给蠢蠢欲动之人动手的机会。
    即便长公主如何担心,也断不会空出侯府,与太子妃都住进宫中,唯一的解释便是,文帝配合着淮南侯府以及东宫,特意引蛇出洞。
    “管家?”
    雪禾皱着眉头,将人挡在门外。
    管家急匆匆的过来,往屋内探身瞧了眼,压低声音道:“二公子回了,眼下正在青松堂。”
    “右脚被捕兽夹夹到,伤的很重。”
    “你快让姑娘收拾收拾,跟着一道回侯府去吧。”
    雪禾犹豫了片刻,回头看看月宁,“不成,二公子走之前吩咐过,不管发生何事,就让姑娘安心在此备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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