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也凑上前,忽然指着其中一处庄子道:“我记得茶园附近有这么一处庄子,说是早年间皇家赏下来的。”
不是她多心,而是那婆子曾在茶庄出现过,而过了十几日,哥哥莫名病倒,换作任何人,都会先往婆子身上寻突破。
李衍侧眸:“阿宁是瞧出什么了吗?”
月宁点头:“之前哥哥辞了个婆子,我怀疑与她有关。”
李衍着人请来的大夫就在院子里候诊,足足有十几位,都是在各方数得上名的。
可看了十几个,最后还剩两人的时候,谁也没看出究竟是何种缘由。
月宁起身想去喝茶,只觉得眼前一暗,得亏李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摔倒。
“阿宁,你去旁边榻上躺躺。”
“我等大夫全都诊完。”月宁拒绝,哥哥的高热退下去又反复烧起来,再这么熬下去,即便醒了,人多半就烧的稀里糊涂了。
正说着,便有个身穿素色襕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进来。
他只背着个医箱,身后也没跟什么侍从,肩膀宽厚,腰背挺直,举止从容自若,气度与方才那些大夫都有些不同。
李衍见月宁犹疑,便解释道:“这位是宓先生,当年我初初走商,遇到山匪好容易逃生,却滚落山崖,就是被宓先生所救。
因他常年行走,原是请不到他的,可我又不肯罢休,命人去找了一圈,没成想真的就找来了宓先生。”
他与月宁双双起身,朝着大夫行礼后。
那人好整以暇的抬了手,径直走到床前,从被衾中摸出孙成周的手,搭脉。
月宁紧张的看着他,院中还有一位大夫,若再诊不出什么,即便再去外地请有名的大夫,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就在她等的心焦时,宓先生捋着没几根的银须道:“真是要死的病啊。”
第五十八章 重逢
宓先生道, 孙成周这病,并非是病,而是有人用了极其罕见的药, 下到孙成周日常的饮食里,让他外症看起来像是害了什么大病, 实则不管用什么药来救治, 都不会根除。
换句话说,若一直找不到病根, 他就会日渐枯败,直至死亡。
宓先生去过黔州, 恰好就遇到过这种情形,当地人用土方子,混合六月凌和夏枯草等多味药材, 便能解此症状。
下人拿着方子马不停蹄去抓来药,又去小厨房赶忙熬上,待宓先生查验后, 又喂孙成周喝下。
不过两个时辰, 他的高热便很快退去,被褥下的身子, 也出了许多虚汗。
整个人从通红变得肤色如常。
外头开始下雨,屋里是浓浓的汤药味, 孙成周醒来后, 便吃了一盏粥, 发了发汗, 精神看起来有所好转。
屋内屏退了下人,只李衍和月宁守着,灵玉在外院把风, 这个时辰,苏氏和国公爷还在睡着,雨天从正厅走来需要些时候。
李衍扔给他一瓣蜜饯,孙成周赶紧塞进嘴里,把那格外苦的药味压下去。
月宁坐在床前圈椅上,见哥哥神思清明,便片刻也不敢耽搁,上来便问:“哥哥,当初你为何要买那茶园?”
孙成周见她神色凝重,也仔细回想一番,答道:“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几日同客商喝了酒,听说茶园主子最近急着往外脱手,桌上那几位怂恿我盘下来,趁着当口也好压压价。
我起初没看在眼里,后来亲自去了趟茶园,又因着茶园主给的价格实在划算,便当即过了契据。”
“那茶园之前遭过什么事吗?”李衍挨着月宁,站在她身后。
“都是些怪力乱神,哪里能当的真。”孙成周不在意,“说是茶园主接二连三倒霉,迫不得已卖了茶园跑路。”
“哥哥你仔细说说。”
如此,孙成周便见茶园主子前后发生的怪事一一道来,无非是半夜闹鬼,平白起火,做事的下人也跟着接二连三病倒。
月宁表情越来越凝重。
“今夜着人去暗中探探茶园。”
.....
“那婆子还活着。”裴淮捏着白玉盏,转动其中的清酒,从梁上下来的暗卫道了声是,房中便静的不再有说话声。
裴淮起身,慢慢踱步后,想起裴景说过的话。
谦恭温和的新帝,至少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仁慈,迟早有一日,他会露出帝王的凶残。
新帝对付裴景,是因为忌惮先帝对裴景的喜爱,他怕太子之位会由裴景取而代之,尽管真相并未查明,却不能放任一丝可能被遗漏。
除此之外,他对淮南侯府礼遇有加,尤其在先帝崩逝后,新帝更是将南衙交由父亲监管,手握京城驻防大权,任谁都会生出芥蒂。
“查那婆子身后的秘密。”
单凭一个婆子,是不会做下如此缜密的布局,一定有个成熟隐秘的组织,在暗中联络勾结。
而自裴淮重生之后,已经同东宫达成共识,建立了暗卫组织,为的是给彼时为太子的新帝保驾护航,对抗势均力敌的晋王。
若太子瞒着裴淮发展了另外一股势力,那便意味着,新帝对淮南侯府的信任,至少不像表面上那般坚不可摧。
尤其是淮南侯府还住着一位让他厌恶的裴景。
说不准有一日,待新帝羽翼丰满,手中权势足以抛弃淮南侯府,他会调转矛头,以另外一副嘴脸处置父亲,处置淮南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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