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凡几步过来拍拍杨靖的肩背,很是体贴地避开了杨靖身上受伤的地方,低声同他道:“杨兄弟,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也看到了,他们桀骜不驯,并不是每一个真心服我这个首领。自从那几个堂口被朝廷鹰犬端了之后,底下更是人心惶惶,今后可就要靠你多多帮衬了。”
杨靖心道你就做戏吧!倘若没有你默许,那些人会这样明目张胆找我麻烦?真当我是那些头脑简单的武夫?
然而面上,杨靖却是道:“首领放心,既然上了这鬼楼,我已别无退路,自然要尽心尽力帮着首领做事。只是……”他些微露出些不满来,“之前说好的美人什么时候给我?城里妓馆我都逛腻了。”
闻言,越不凡露出个了然的笑来,“放心,人已经送到你屋里去了。”
杨靖半信半疑,“当真?有没有嫂子一半漂亮?”
越不凡哈哈一笑,“我怎么能亏待兄弟,自然是比你嫂子还要漂亮!”
杨靖也哈哈大笑起来,“我信首领这话!”
说罢他就急匆匆返回了,浑然一副急不可耐的色鬼模样。
越不凡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背影,心中怀疑终于放下。
杨靖刚开始被招揽进鬼楼,就是冲着钱财和美人来的。越不凡为了笼络他,当然是一一满足,只是钱财好得,美人却不好寻,好在这杨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巫州城里的青楼就能满足他,越不凡派人跟了他几日,见杨靖每隔一日下山都是去城里逛窑子,再没有别的算计,这才稍稍放心。
只是前几日,越不凡的暗卫忽然发现他在萧青的小楼附近转悠,越不凡就此起了疑心。萧青是他费了大功夫才能到手的人,他不会容许任何人觊觎,杨靖要是有贼胆惦记萧青,他第一个就要杀了他。然而今日听杨靖主动提起萧青,言语间一片坦荡,越不凡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也对,杨靖好色,萧青又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杨靖好奇探究也是寻常。
另一边,杨靖脚步加快地离开了大堂,一直到感觉不到越不凡的注视,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来到鬼楼统共还不到一个月,真要表现得忠心不二,越不凡必然不可能信他,毕竟他当初就是冲着钱和色来的,一开始进鬼楼,他很谨慎地没有任何寻找萧青的举动,而且为了打消越不凡的怀疑以及联系朝廷的人,时不时就下山逛一逛城中妓馆,头先几日,他能感觉到有人能暗中跟踪,一开始还以为是朝廷的人,结果在留下记号后久久不来相见,越不凡才猜测是鬼楼的探子。
再后来,鬼楼的人不再跟踪了,他却迟迟没有联系上朝廷的人,正当杨靖生出不安时,有个同样隐藏在嫖客当中的人将同样的记号按在了他手上,至此杨靖才联系上朝廷的人,也终于能安心继续卧底任务。
前日他拿到一封信,那人交代他必须尽快将信送到萧青手上。
萧青居住的那栋小楼一直受到越不凡的严密监视,杨靖出于谨慎还未敢接近,但是手里这封信是上头特意交代要尽快送去的,杨靖不敢耽搁,才冒险去了萧青的小楼。
果不其然引来了越不凡的怀疑。
不过有了今日这一遭,越不凡应当多少打消了对他的猜忌。
杨靖心中这样想,一进门就发现床上绑了个女人,正满目惊恐地看着他。
杨靖没有理会,将人抓起来放到角落里,自己给伤口上了些药然后就躺上了床。
女人嘴巴被堵住,呜呜呜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后来兴许是喊累了,倒在地上睡着了。
杨靖却始终无法入睡。
他在想念赵慕仪。
他小时候是凭着一副厚脸皮和一副不怕疼的卑贱身躯硬扛着去孙太傅的私塾偷听。他不懂读书有什么用,他只知道富贵人家都会让孩子去读书,读书一定会有大好处,他无父无母,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赵慕仪。没有赵慕仪,他早就被赵家的下人赶出了私塾,根本不会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没有赵慕仪,他哪怕不饿死,也是骨瘦如柴形容憔悴,根本没有力气去习武。
所以没有赵慕仪,就没有他杨靖。
身上的伤还在发疼,药酒擦上去更疼了,杨靖却哼都不哼一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再苦再累再凶险,他也一定要功成名就,然后回去风风光光带着她离开赵家!
***
十月初五这天晚上,花宜姝拖延了两日的葵水来了。
也许因为是这些日子好吃好喝有人服侍,也不必担惊受怕处处防范,花宜姝这一次也痛,但不像上次那样痛得站不起来出不了声,还在她勉强可以忍受的地步。
立刻让人熬了暖宫的甜汤,又有几个侍女一刻不停地按照上个月李瑜教的法子按揉肚子,虽然手法没有李瑜的好,但花宜姝还是好受许多。
她眯着眼靠坐在床头,想想上一次痛得死去活来,正是她刚刚逃出青楼没多久,惊险逃亡趟过冷水生了小病一刻不敢懈怠,而如今美食华服侍从成群,没有一处不合心的,堪称一个天一个地,这也才一个多月啊!
她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李瑜那里。
李瑜一刻不停就赶了过来,看见两个侍女围在花宜姝身边给她按钮小腹,眼见她们连穴位都按错了几个,他面上冷淡,心里却不由嫌弃侍女按揉得没他好,上来就要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