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尚书面色难堪,让儿子不要再说,却拦不住蒋携宝嘴快。
原来昨日崔太后将召进宫的一众贵女又送了回去,独独只留下她的侄女崔思玉,叫一帮大臣很是不满,崔家人没有吱声,蒋尚书便联合其他臣子上奏请天子选秀充盈后宫。
天子当即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蒋尚书便提议将选秀的日期定在元宵,还请天子在除夕前册立皇后。天子也都一一答应下来。
众人微微感到奇怪,但也是松了一口气,正暗自欣喜时,忽然听上头天子道:“朕今年元宵没有兴致,改年吧!”
众人懵了,从前一提起选秀立后,天子就面露不悦沉默不语,好不容易以为天子转了心思,谁知竟换成拖延术了!
女儿还在宫中的崔尚书老神在在站着不动,蒋尚书只得站出来带头反对。
然后他就被天子训斥了一顿,说他身为户部尚书不想着如何充盈国库,整日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操心别人的家事。当然,天子没有将话说得这样粗俗直白,但那意思也是大差不差了。
蒋携宝道:“爹您也是两朝老臣了,您只是关心陛下,陛下却当着百官的面叫您下不来台,儿子为您叫屈啊!”
蒋尚书叹息到:“快别这么说,陛下毕竟年少,等过两年,陛下长大了,也许就能懂我的一片苦心了,更何况咱们身为臣子,怎么能非议君主呢?”
蒋携宝道:“可我听说陛下想要让花家女为后,正是为了她才不肯选秀!”
蒋尚书惊道:“你如何知道?”
蒋携宝:“阿娘自小在宫中长大,后宫中留了几个旧人,这些消息,自然是阿娘告诉我的。”
蒋尚书叹道:“陛下糊涂啊,那花夫人出身平凡,如何堪当国母呢?”
父子俩一唱一和,生生将旁边的蒋携芳说急了,她忍不住一拍身旁案几,“定是那女子蛊惑了陛下。”
她道:“我这腿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走动了,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陛下青睐我的。”
蒋尚书眼里顿时见了泪,“女儿啊,你入宫一趟吃了不少苦,连腿都伤了,为父实在不忍心……”
蒋携芳心中动容,忙道:“父亲放心,女儿没有吃苦,为家族争光本就该是我的职责。”
蒋尚书又是叹气,“若是咱家有崔家那样的权势,何须叫你去争?”
蒋携芳道:“父亲不必羡慕崔家,等女儿入了宫,一样能为咱们蒋家争光,到时候叫那些谄媚崔家的人统统后悔!”
蒋尚书欣慰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蒋家能出你这样一个女儿,是蒋家的福气啊!”
蒋携芳这才露出笑容。
蒋尚书父子并未在蒋携芳屋子里久留,不多时,蒋尚书与蒋携宝就离开了蒋携芳的院子,等回到前院,蒋携宝就不满道:“爹,作甚这样日日哄着,横竖她也是蒋家的女儿,她敢不为蒋家尽心?我是她唯一的弟弟,她敢不为我着想”
蒋尚书摇摇头,“你还是年轻,这被逼着去,和心甘情愿去,可大不相同。就像是崔家那女儿,从里到外的清高相,就那副样子还想当皇后,天子见着她都没胃口。你也别整日顽皮,多去和你姐姐说说话,将来她要真能入宫,哪怕做个贵妃,你将来也一辈子不愁了。”
蒋尚书心里有句话不敢说出口,天子脑子有病,不是个正常男人,就崔家那瞻前顾后的行事作风,打动不了天子,想要真正入宫,就得像那花家女一样不要脸豁出去,京中哪家贵女有那花家女那胆敢众目睽睽之下轻薄天子的胆量?
他自己的女儿他也清楚,向来自恃身份,要是不逼她一逼,光靠着他这个当爹的上奏谏言,一辈子也奈何不了皇帝,那是天子,他要真的不乐意,谁还能逼得了他?
并不知父亲和弟弟背地里的算计,蒋携芳这会儿还在为了父亲和弟弟满心愧疚,她心想:不能这般下去了,自家只是看似风光,实则没个中流砥柱,哪一日祖父没了,这楼也就塌了。况且祖父年纪那般大,说不准哪一日真就去了,真要如此,她戴孝之身,更不可能入宫了,天子还能为她着想,主动在断七之前娶了她?蒋携芳想起天子那副冰冷的面容,摇摇头。
父亲年纪已大,母亲向来不管事,弟弟又年幼笨拙,她身为家中长女,她理应撑起门楣,蒋携芳决不能坐视蒋家将来跌落到那二等勋贵去,更何况自家父亲的侯爵并非镇国公那种世袭罔替的爵位,要是她不能争气,蒋家可真要一代代没落下去了。她必须想个办法!
这样想着,蒋携芳的目光不觉落到了身旁那本书上。
如果,有什么法子,让她抢先怀上龙嗣……
***
宫中。
“阿嚏”,李瑜憋了好半晌,终于憋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他偷偷瞧一眼旁边,见花宜姝正低头看书,似乎没有发觉,微微松口气。
眼看又要入夜,李瑜想了想昨晚,再看看身边一日比一日美丽的花宜姝,终于决定今晚找个借口躲一躲,却听花宜姝道:“陛下,听说今夜宫外有灯会,可要去瞧瞧?”
“好啊!”李瑜立刻答应。
花宜姝狐疑看他一眼,李瑜也发觉自己答应得太像迫不及待了,找了个借口,“正好要去探望舅舅舅母。”
花宜姝一笑,心道:巧了,我出去也是去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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