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蒋尚书一听孙御史要拿他儿子上朝堂,眉头便高高隆起,他儿子被打了那二十棍,这两日才能稍稍下床走动,这大冷冬天叫他一路走过来,不是要他病情加重?这孙御史是不是成心要害他儿子?
蒋尚书心里已经怒极,面上也是一副被冒犯的恼怒,“孙御史所说的那件事,本官想起来了,约莫半个月前,的确有人到京兆府告了犬子一状,说是犬子当街打伤一位老人,可实则是家中刁奴欺负我儿子脾气软,借着他的名头在外横行霸道,我已经将这些目无法纪的刁奴全都扭送见官,也对那位老先生做出了补偿,此事静王可以作证,不信大家问静王殿下。”
众人又一起看向静王,众目睽睽之下,李锦元脑袋微微一点,说道:“确有此事。蒋尚书所言属实。”
蒋尚书闻言眉头微微一松,心道自己在朝中为官多年,静王才刚刚回京没两个月,正是需要拉拢他的时候,静王自然会替他说话,至于某个离京多年,回来后也只能做个御史的小人,呵呵……
蒋尚书正要朝孙御史投以不屑的眼神,谁知静王那一番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道:“陛下,诸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其实蒋尚书连同蒋家一家主子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善心软之人啊!”
这是一句好话,却不知为何有些古怪。蒋尚书预感不妙,正要阻止,静王却语速极快地将接下来的话都说了出来,“其实当日蒋家公子的仆从不但在茶楼里当着蒋公子的面欺辱良家妇女,还当着蒋家公子的面打伤了一位路见不平的老人家,那天寒地冻的,老人家怎么能打得过,那些可恨的奴仆竟还不肯放过,还欺骗蒋家公子那老人是个淫贼,于是蒋家公子宛如天降正义,提起一脚就将那位老先生踢出了茶楼,引得街上不少路人围观,就连几个御前侍卫也瞧见了。”
这话一出,众人看着蒋尚书的目光顿时变了,静王这阴阳怪气的话明显是对蒋家有意见啊!
“难道蒋公子当真险些打死一位能选育良种的人才?”
“听说还是一位老先生呢,莫说是踢上一脚,就是摔一跤都也许没命,那蒋家小子够狠啊,这是奔着将人弄死去的啊!”
“不是说是蒋家奴仆借着主子名头行事?”
“嘿嘿,静王殿下那话听不出来?什么刁奴敢这么大胆子?要说别人被刁奴蒙蔽还得琢磨琢磨,蒋尚书那儿子,怎么可能?”
“我儿子与他同在国子监读书,几个月前被他欺负了也不敢讲呢!”
众人的每一句议论声音都极小,但汇聚起来就成了一片嗡嗡的巨大动静。蒋尚书简直不敢抬头去看上头天子的脸色了,只辩解道:“一派胡言!我儿子绝没有做这样事!”
孙御史老神在在,“做没做,等洪先生回京,听他亲口说说不就成了?”
李锦元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将蒋家公子提上来问话即可。”
蒋尚书不可置信看向李锦元,“静王殿下,你怎么……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锦元立刻一脸惭愧,仗着一脸胡子,连这惭愧模样都装得十分敷衍,“蒋尚书,实在对不住,只是本王一没收你银子,二没与你沾亲带故,我这……实在不好为了令公子徇私枉法啊!更何况,这人不是没被令郎打死么?只要令郎悔过,陛下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蒋尚书:……
他瞪大的双眼里不满血丝,几乎恨不得冲上前将静王和孙御史这两人掐死。然而这两人都会武,蒋尚书反倒是个文弱书生,他真要冲上去,只怕会被这两人一人一个巴掌扇飞出去。于是只能在心中祈祷自家儿子能争气些,然而蒋尚书的祈祷还是落空了,蒋携宝原本就是个只会仗势欺人的酒囊饭袋,伤好了些就迫不及待出去寻乐子了,羽林军将他找来时,他连裤子都没穿上,一路提到宫廷中不提多丢人现眼了,到了这大殿之上,面对着森严殿宇百官威压,更是被唬得鼻涕眼泪直冒,没多会儿就全交代了。
偏偏蒋携宝还不觉得是件多大的事,毕竟他并不知道当初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如今已经成了功臣,只等着回京后就能封官进入工部了。
因此他交代完还不知死活地说了一句,“陛下,我只是打了一个贱民,我……”
碰的一声,天子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扶手上,那龙椅扶手都被这一掌砸得粉碎,面色更是阴沉无比,百官还从来没见过天子如此暴怒,当即噤若寒蝉,连头也不敢抬起。
蒋尚书却是哆嗦了一下,他知道完了,自己完了,士农工商士农工商,蒋携宝还未入仕,要不是凭着家世,他的地位比农夫都不如,他怎么能脱口而出就是一个“贱民”呢?要知道哪怕是高高在上如天子,也从来不至如此目中无人啊!
蒋携宝一脸愚蠢地被拉了出去,天子亲口断了他未来的仕途,至于蒋尚书……天子垂目看他,开口道:“想必是户部的差事太忙了,令蒋大人无暇顾惜家事,不妨回家休息一年,好好教教儿子再回来。”
噗通一声,蒋尚书一屁股瘫坐在地。回家休息一年……那户部的权柄岂不都要落在旁人头上,他这个尚书跟被革了职有什么分别?
第154章 不好,花宜姝落水了……
蒋尚书父子愁云惨淡地回了家, 蒋家大门紧闭,谢绝任何来客,蒋携芳不明所以, 连忙赶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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