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宴的人才,人才皆可为我大宴所用。”已经亡了两次国的慕行徵,此时此刻对人才的需求到达了顶峰。
如今他重用的几位臣子,年纪已经颇大,尤其是老丞相发须皆白,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如今却不得不时刻为大宴江山操劳。
六部尚书的年纪也渐长,慕行徵尚未发现能够顶替六位尚书的继承人。
所以他急需可用的年轻人才,当需要人才渴望到一定地步,他可以不计较人才的性别,资历,来历,只需要有一点——
这个人为他所用便可,忠心于他。
沈楠枝的眼光一亮,也不在意面前的举子们在争执什么了。
慕行徵才是大宴的君主,只要慕行徵同意,哪怕女子为官的道路哪怕艰难一些,也总是有条路可以走出来。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心志坚定之人。
“那相公觉得这些人中可有可用之材?”
两派人马争执的论题又从沈楠枝身上移开,重新回到何为礼制的问题上。
“自然是有的。”慕行徵像是来了兴趣。
“穿戴昂贵那人,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孙葛贤韵,在京都世家弟子中颇有材名,很受拥簇,是春闱的一大竞争者。”
“至于方才慷慨激昂为女主簿辩驳,认为女子为官并非礼制崩坏之人是文大师坐下的首席弟子秦文水,他的簇拥者同葛贤韵不相上下,不过你看穿戴也知秦文水的簇拥着多是无权无势的举子,他们大都生活普通,更能理解百姓所受的苦困。”
“至于葛贤韵若是入朝为官其实会是一个不错的政客,但对于百姓们的体会会少许多。”
沈楠枝对这些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慕行徵又一次变得幽深的眼睛。
上辈子这两个人确实是同一年的进士,葛贤韵是他钦点的状元郎,而秦文水则成了探花郎。
两人尚未考中时便想法不同,入朝为官之后更是政见不合,已经发展到只要见面必然吵架的高度上。
葛贤韵出身世家,行事作风同祖父颇为相似,慕行徵用起来十分顺手。
而秦文水的想法比葛贤韵的想法要大胆许多,慕行徵也采用过,但当时大宴刚刚战败,想要改革却国库空虚,大旱之后颗粒无收,根本没有精力继续改革。
在改革中断后,秦文水或许从稍末中看出大宴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特意辞官在家,像他的老师一样开始光收文人弟子,离开京都。
而后楚天行正式称王,恰逢秦文水在曲阳河一带游历隐居,楚天行效仿先人几经拜访,让秦文水正式投入其麾下,为其增了一员文官大将。
但如今他将恩科时间提前,秦文水必定再次为他所用。
沈楠枝看慕行徵不再解说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分为两派的举子身上。
看看葛贤韵,又看看秦文水。
觉得这两棵茁壮成长的小白杨,日后定然能为大宴带来惊喜。
毕竟这两位可是尚未科举便被成瑞帝记住的人,且从争论中也能听出,两人虽然想法不同,却都有可取之处。
秦文水锐意进取,适合开先锋,而葛贤韵以稳妥为主,事情思虑更加全面,若是与秦文水相互配合,完全可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或许是沈楠枝的目光显眼,秦文水在争论休息的间隙竟然向沈楠枝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
沈楠枝的思绪却已经转移到了旁的地方。
她又一次凑近慕行徵小声嘀咕,“他们两人簇拥者如此之多,肯定不可能所有人都来奉行楼,如果将他们在奉行楼的争论整理成册,向外售卖,定然会十分赚钱吧?”
慕行徵没忍住笑意,用扇子指向与他们相对的另一个角落。
角落有两个文人,正在奋笔疾书,将毛笔都要甩出残影。
“奉行楼不收这些举子们的茶水钱,若是争论停止不了,也可以免费为这些举子提供饭食,但他们争论的问题需要记录下来交由奉行楼发行。
成册发行后产生的利润,由奉行楼和举子们四六分。
以葛贤韵为首的世家,是看不上奉行楼送上来的利润的,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秦文水一派的人马将这些利润收入囊中。
这也算是奉行楼中举子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沈楠枝啧啧称奇,商人追求利益的本质永远不会变。
两人在奉行楼中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出来后才发现原来京都又一次下起了雪。
小摊小贩忙着收摊,街道上的商铺也比平时少了许多生意。
沈楠枝如今兴趣正是高昂的时候,是以虽然冷,但却不想乘坐马车。
不过想起上次慕行徵生病的模样,最终还是决定乘马车回家。
但两人尚未上车的时候,却发现距离奉行楼不远处,原本急忙收摊的小贩和行色匆匆的百姓竟然不知何时聚集在了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放弃了马车转而向聚集地走去。
走近了才听清百姓们在议论什么。
庆云寺的寒山大师进城了,并且准备暂且落住奉行楼,还准备择有缘人解惑。
传闻寒山大师已年过百岁,法力深不可测,踪影平日不可寻,一直在游历,从大宴到西域,从西域到胡地,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寒山大师的传闻。
如今寒山大师距离三十年再一次归京,在百姓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在听到寒山大师的消息后,竟然都落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