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庭院里,白正乾腰后绑着块木板,坐在椅子上;几个少女和孩子们围在白正乾身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白正乾读着报纸:
“……等领导人同首都人民和来自五大洲的外国朋友共庆全世界劳动人民团结战斗的节日(注)……”
白桃桃忍不住问道:“爸,五大洲是哪五大洲?”
——可有她的故乡玄夜古洲?
黄豆,“我知道我知道!是鸭粥,大羊粥……”还有三种粥是啥来着?小家伙挠了挠头,说不上来了。
白梨梨小小声提醒,“还有美洲、欧洲和非洲!”
“对!”红豆扳着细细短短的手指着数,还大声说道,“五大洲就是亚洲、非洲、欧洲、大洋洲……”
诶,数来数去怎么还是少一个?
白桃桃听到五大洲里没有玄夜古洲,已是泄了气。但转念一想,也不是她一个人呆在这儿啊,宋秩也在!他肯定知道回去的办法!虽然目前看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有认出她,也完完全全就是这里的土著人的样子,万一哪天恢复了记忆呢?
这么一想,白桃桃又想去找宋秩了。
结果她还没站起来呢,只是把头往大门那儿一转,就看到了两个中年女人,气质与穿着皆与当地村民完全不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本子和钢笔,另一人手里举着个黑色的小盒子(照相机)?
白桃桃愣了一下,心想这俩就是来采访她爸的记者吧?
可还没等白桃桃出声提醒呢……
她继祖母陈菊香突然在里屋狂嚎了一声,“要死啊!要死了啊!!!”
那声音之宏亮,语气之惨烈,仿佛天崩地裂似的!
吓得庭院里的众人齐齐呆愣住,也吓得那俩女记者一个激灵,没敢迈进院子里来。
这时,陈菊香披头散发的从她的屋里跑了出来,怒吼道:“哪个剁脑壳的偷走了老娘的钱?”
天地间一片寂静。
陈菊香怒吼,“老娘半辈子的身家,五百块钱哪!”
白桃桃眼尖地看到四婶李翠儿身影一晃,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窗。
看来,李翠儿已经得手了???
白正乾问道:“妈,你、你丢钱了?啥时候丢的啊?”
陈菊香的目光缓缓扫过庭院里的每一个人,说道:“昨晚睡觉前还在!今早再去看的时候就没了!肯定是这家里的谁拿了,是谁???”
“是四婶儿偷的!”白桃桃朗声说道。
此刻躲在屋里李翠儿被吓得冷汗狂飙,心里狂骂了白桃桃一顿。
庭院里的众人则惊诧地张大了嘴。
“桃桃不要乱讲。”白正乾说道。
白桃桃,“我没有乱讲,是真的!”
陈菊香冲到白桃桃面前,“你咋知道是你四婶儿偷的?”
白桃桃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四婶问我了啊,‘桃桃啊你天天呆在你奶屋里,你奶的钱都藏在哪儿了?’”
她学得惟妙惟肖。
陈菊香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白桃桃大声说道:“我说——我奶的钱全都藏在书桌的抽屉里呢!右手边儿往下数到第三个抽屉,靠左的位置!”
陈菊香张大了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这个小傻子什么都知道啊!
这时李翠儿从屋里冲了出来,“报应仔你放屁!”
说着,她张牙舞爪就想给白桃桃几下子!
白梨梨和白杏杏一早就十分默契的站起来,一个把桃桃拉到一旁了,一个上前挡住了李翠儿。
“四婶有话好好说,还是长辈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白梨梨说道。
陈菊香斜睨着眼看李翠儿,似在分析着,是不是李翠儿拿走了她的钱。
李翠儿十分惧怕婆母,就指着白桃桃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上你奶屋里偷钱了?倒是你,手脚不干净得很!哼,有什么爹娘就养什么崽儿!”
陈菊香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房一家向来光明磊落,不太可能干出这样的事。但李翠儿却是她最宠爱的儿媳,她也不相信李翠儿会吃里扒外。
李翠儿看到婆母阴晴不定的表情,急了,指着白桃桃说道:“那既然你都知道你奶的钱放在哪儿了,说不定就是你偷的呢?”
这话倒很有几分道理。
白桃桃捂住了鼻子,“四婶儿好臭!一股子鸭屎味儿!”昨晚上陈菊香回来的时候,也带着一股鸭屎味!
李翠儿一愣,涨红了脸,挥着巴掌说道:“报应鬼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陈菊香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昨天她上工,干的活计就是把生产队鸭圈里的鸭屎收集起来,给菜园施肥。
陈菊香一把就揪住李翠儿的手,嗅了嗅,确实隐约闻到一股鸭屎味儿?
李翠儿慌了,“妈,跟我没关系……真不关我的事儿!”
“这是怎么了?”有人淡淡地说了一声。
众人齐齐转头,看到唐丽人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唐丽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身后还跟着四个人——两个年轻女性,和两个中年女性。
两个年轻的女性的其中一个挺着大肚子,她是白南生的媳妇儿陈兰芬,此刻面色灰败;另一个,是陈菊香的亲戚晚辈孙秀美,眼里也闪烁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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