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大兵越跑越远了。
南生想起班长在牺牲前说的那句话,那隐藏在骨子里的暴戾和狠劲儿迸发了出来!他看看左右,见左前方就是雷区,于是对剩下的俩战友说:“我去追!你俩掩护,把他逼进雷区去!”
说着,他三步两步地就冲了上去。
那俩战友急了,“南生你疯了?”
“快!我们必须完全任务!”南生发了狠,几步追上去。
两个战友立刻开枪,一枪一枪阻止米国大兵的去路……
再加上南生追了过来——
那大兵一慌,果然跑进了雷区,不到五分钟,他就趟了雷,“啊”的惨叫一声,直接被炸碎了!
白南生当即止步。
他转过身,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深入雷区大约二十米左右。
那俩战友急得要命,“南生你快过来……之前你怎么走的,现在就怎么走……一步也别走错啊!”
南生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追过来的时候压根儿没看路。
现在让他往回走?
那每走一步……
就都是运气了!
结果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了一个米国大兵!南生看到了,但他的俩战友背着那米国大兵,并没有看到!
南生急了,想举枪打死那个人,但明显又在射程之外,他只好立刻蹲下、大喊,“后面有敌人,快蹲下——”
晚了。
那米国大兵已经扣动了扳机。
一个战友应声而倒,另一人就地翻滚一圈儿,回了一枪……
两人陷入枪战。
已经受了伤的这个战友,腹部本来就有伤,此时后背再中一枪……他觉得他是不行了,就跌跌撞撞地朝着南生跑来。
南生大急,吼道:“陶伟!你站住!你干啥?”
陶伟脸色腊黄,用气音虚弱地说道:“我、我不行了……南生,我替你开路……你、你赶紧过来!记着,一定要走……我走过的路……”
话音未落,陶伟就踩中了一个雷。他受过训练,一发觉不对就立刻往旁边一滚,顿时一阵轰响!
白南生红了眼圈。
这时,另一个伤了腿的战友王青华也干掉了那个米国大兵,看到陶伟趟了雷,他的眼睛都红了,拼了命的冲过来,“陶伟!南生!”
白南生急道:“不要过来!你不过要来啊!”
他吼到嗓子都咳出了血腥味儿,语气里透出了惊恐、愤怒与一丝哀求。
很不幸,王青华也很快就趟中了一个雷……
当然王青华也受过教训,一发现不妥就立刻朝旁边一扑,但地雷爆炸过后,他也不动了。
白南生瞬间失去了两个战友,目眦尽裂!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了陶伟、又看了看王青松……一个距离他七八米远左右,一个距离他大约有十三四米远。
白南生深呼吸。
他誓要将这两个战友……
带回去!
现在已知,距离他七八米远的陶伟,倒地的地方、与爆炸过的地方是安全的。但他跳不过去,中间必须有歇脚的地方。
想了想,白南生高高举起手里的枪,往前头三四米的地方狠狠砸去!
很好,没事。
白南生跳了过去。
可脚一落地,他才感到一阵头晕脑涨,两眼发黑。
他已经失血过多,有点撑不住了。
但这会儿他也已经赶到了陶伟身边,一摸陶伟的脖子和鼻息……太好了人还活着!
南生又捡过陶伟的枪,朝着他和王青松之间的距离再次狠狠砸去——
很好!也没事儿。
南生艰难地扛起了陶伟,喊他,“陶伟!陶伟你醒醒……醒醒啊!”
陶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南生架着他,拼尽力气走到了王青松身边,然后继续循着王青松过来的时候走过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直到走出了雷区……
白南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陶伟放在地上,又回去拖起了王青松。
王青松的身体也还是温软的。
只是,南生死咬着牙,把王青松也拖出了雷区,回到陶伟身边以后,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而体力不支,晕倒在陶伟身边。
天色渐沉。
三个身受重伤的战士相互依偎着倒在原始森林的地上,人事不省。
失去了意志的南生,脖子上挂着一个手工缝制的香囊——那是他的妹妹白桃桃亲手做的,她还在信里说,要他一定一定随身携带,一刻也不要离开。
南生只当她是个小孩子。
但是,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的同时,他也收到急调令,能随身带走的东西……也只有这个小小的、完全不占地方的香囊了。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几株细细的芽,从南生的荷包里悄然绽出。
如果拆开香囊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
那几株细细的植物嫩芽,竟然是涉取了白南生的血迹以后才发的芽?!
南生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身受重伤的他和战友陶伟、王青松为了歼敌,进入了雷区。
他们灭敌以后,也相互扶持着爬出了雷区,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但他们没能等到后援,由于重伤不治,也是被活活渴死的、饿死的。甚至在死后,他们仨的尸体还被野兽给分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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