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师父当的,可真是操心啊。
大约十天前,他察觉到龙宫有异象,马不停蹄赶回去时,见到的却是大公子登上了龙王宝座,而龙王爷在半个月前便驾鹤西去。
连龙王爷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柳乘风抹了一把老泪,懊悔不已。
他隐藏身形,悄悄潜入龙宫,寻找熙儿的踪影,最终却在黑水潭里发现了他。
龙熙受了很重的伤,法力亦被用药物封锁,柳乘风避开巡逻的虾兵,进入潭水中,给他服下了解药,疗好他肩胛骨的伤,造出他仍旧被铁索绑缚的幻影。
“药在一刻钟后会起效,你先别急着出去找龙启报仇,先养一养伤,若不然硬拼只会再次陷入他的圈套。”
龙熙低声应下,“师父,您能不能帮徒儿一个忙。”
柳乘风挠了挠胡须,这么多年他游历五湖四海,见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如今年纪大了,龙王爷也不在了,他忽地感到万分的落寞。
他看着楚韫微微鼓起的小腹,似乎透过纱衣看到了那颗小巧可爱的龙蛋,柳乘风微微一笑,就此停留也好,他可以亲眼看着这个小崽子慢慢长大。
就当是故去生命的一种延续。
可又过了十日,龙熙依然没有出现,这下柳乘风也有些纳闷了,“按道理,熙儿即便没能打败大公子,但逃出龙宫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他小心地看了眼满脸泪痕的小姑娘,讷讷道,“或许他是有什么事临时绊住脚了也可能。”
“难不成是娘那边出了什么事?”楚韫桃花眼里满是水雾,声音悲切,“还是外祖父母出了事……”
柳乘风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道:“姑娘别太伤心,当心身子。”
虽只过了短短十日,可楚韫的小腹却隆起许多,龙崽的发育自然与凡人不同,之前龙熙也说过,变化会比较快。
楚韫摩挲着微鼓的小腹,勉强露出一抹笑,“师父放心,我有分寸的。”
这一等,便又等了一个月。
期间楚烈来看楚韫,却被她以身子不适不想见人为由给挡了回去,之后他再来时,楚韫便躺在床上装病见了他一面。
楚烈疑惑不已,又极为担心妹妹的身子,难不成被那妖龙给折腾坏了?他叫来数个大夫,一一诊脉后,都说楚韫身子并无大碍,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当他再次来到行宫时,楚韫明显地感觉到皇兄的心情似是十分愉悦,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
她不禁有些好奇,问:“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让皇兄如此高兴?”
楚烈唇角的笑容顿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就是一直期待的事,终于发生了。”
楚韫更为不解,“什么?”
楚烈摸了摸她的脸,目光如炬,“之前说的立皇夫一事,韫儿考虑得如何?”
之前两次他来,每每提及此事,韫儿都表现地兴趣恹恹,连后宫里那几个之前颇为受宠的公子,她也没说过一句关切的话。
尽管不想承认,但楚烈以为,那是因为妹妹的整颗心都放在了龙熙身上。
如今龙熙已不再构成威胁,妹妹还会考虑其他人吗?如果不考虑,是否就意味着,他可以实施他的计划了。
楚韫摸了摸小腹,笑着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如今这样就很好。”
楚烈笑道:“既然如此,皇兄也不逼你,之前选拔的那些公子,给他们一些赏赐,便将他们放回家中?”
“皇兄酌情处理便是。”
楚烈笑意愈浓,“放心,皇兄一定为你处理妥当。”
☆、三十六
大楚和光三年暮春,安帝染恙,于南陵行宫静养,朝中诸务皆由雍王楚烈掌管,谢相辅佐其右。
冬日作乱的各地被一一镇压,大楚民间又恢复平静,朝堂之上却波云诡谲,暗流涌动。
不少大臣认为,殿下已有将近半年不曾露面,纷纷疑心殿下染病是假,被雍王囚禁是真,上奏请旨去觐见殿下。
楚烈面色平静地颔首,“诸爱卿的思虑有理,待诸位大人安排好手上的事务,便可择日启程去南陵觐见陛下。”
数日后,觐见的大臣抵达南陵行宫,纷纷请安后,他们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殿下。
见她神色如常,非但没有丝毫病态,似乎还比从前还丰润几分,不由得心生纳闷。
一位年老的大臣恭声道:“殿下龙体安康,何不早日回京城主持朝政?”
楚韫道:“祝大人,寡人疾病未愈,不宜舟车劳顿,待过些日子,寡人自会回京。”
见殿下言语如常,神态也无异样,诸位大人也便不好再说什么,略做停留便折返京城。
楚烈没有与他们同行,于行宫多逗留两日。
这两日对楚韫而言却不好过,前几日她刚刚生下龙蛋,龙崽仍在蛋里,即便有柳师父贴身照看,但她也很不放心。
她怀孕一事皇兄并不知情,若是被他得知自己怀了龙熙的孩子,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雨。
而这几个月以来,龙熙都毫无音讯。
似是全然将她遗忘了一般。
楚韫脸色微黯,听到珠帘响动的声音,她立马振作精神露出笑,就听楚烈道:“韫儿,天气如此晴好,我们一起去踏青如何?”
“好啊。”楚韫故作愉悦,换了身衣裳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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