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收了小麦,定然是要存着等匀哥回来吃的,但她也可以犒劳自己一顿,吃一顿细面面条了,想到那白生生的面条,上次吃还是去年麦收时节了,兰娘忍不住有些馋。
只是兰娘才把水和煮土豆镰刀等物件放到竹篓子里,外头就吵吵嚷嚷地来了一群人
徐柳儿单脚被人搀扶着,脸上都是愤怒与阴狠,她站到顾家门口,指着院子就对着几个下人喊:“搜!”
兰娘一愣,立即喊道:“谁敢!这里是我顾家,你要干什么?”
徐柳儿心中怨气十足,她现在脚疼的都无法走路,自然是觉得都怪兰娘说给孙大娘的那个药害的,可她偷听别人的话本身就不光彩,哪里说得出口?
思来想去,徐柳儿干脆直接带人来打砸,最好是搞得这兰娘收不了麦子,绝了她的生存之道!
徐柳儿阴阳怪气的:“我家鸡跑丢了,有人看见是朝你这里跑的,可不得搜查一番?若是找得晚了,鸡闷死了,你赔得起么?再说了,你只是个顾家买来的丫头,这顾家也轮不到你做主!给我搜!”
整个徐家村,原本就属徐员外家权势最大,轻易没人敢惹,此时徐柳儿这般也是毫无顾忌,几个下人上去就一脚踹倒顾家的篱笆,兰娘心痛至极,那篱笆是她徒手砍的山上的柳枝回来编制而成的。
她气得抓住镰刀就要砍,可谁知道那几个徐家下人力气都极大,其中一人狠狠地把兰娘推到地上,兰娘胳膊猛地一疼,腰上也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在那一刻,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去算计徐柳儿的,那言语上的侮辱她忍了又何妨?
现下算是一切都搞砸了!
正待兰娘心慌意乱至极,徐柳儿使了个眼色,一个下人捡起来兰娘的镰刀,猛地往石头上砍了一把,那镰刀口立即豁了。
兰娘尖叫一声:“徐柳儿!你们是不是人!”
镰刀是稀罕物,打一件耕种的工具不容易,这镰刀口一豁,小麦还怎的割?
徐柳儿见她痛苦不堪,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白生生的脸上又都是泪意,心中痛快极了。
她扶着下人的手,跳着脚走过去,抓住兰娘头发,恶里恶气地说:“顾兰娘,你不是最得意吗?得意你的匀哥多在意你,得意顾家人多护着你,怎么,你的顾家爹娘无法护你了?你的匀哥呢?怎的还不回来啊?你一个童养媳,就是个天生没人要的贱货!”
兰娘头皮被她拽得疼到流泪,可是心里却更疼,在那一刻,她忽然绝望又无力!
匀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而自己该怎么办?要如何才能反抗徐家的压迫?
徐柳儿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低声在她耳旁说道:“别再异想天开了,不怕告诉你,我哥哥刚捐了个官儿,我们家从此便是有靠山的人了,在徐家村我徐柳儿便是你的姑奶奶,今日你若是肯给我下跪磕三个头,我便给你留一条活路,否则……”
她笑声咯咯咯的,听得兰娘毛骨悚然,抬头时眸子里泛着红,就那么地冷冷地看着徐柳儿。
为什么,这世间黑暗总也赶不走呢?
此时,徐家村西头一队人马正在匆匆赶路,十来个人皆是穿着官差的制服,队伍其中一辆马车瞧着很是奢华,是这山村从未出现过的那等高贵物件儿,泥巴路上有人忍不住有些惊恐。
徐员外家的马车跟驴车同这个比起来差远了,徐家村地处偏僻,这是什么大人物竟赏脸到这里了?
第4章
马车内坐着个男人,他穿一件竹叶青的长袍,肤色白润,五官如刻眉目深邃,一双眸子如寒潭般幽深,纵然是坐在马车里,也看得出身量不小,端得是俊美不凡。
顾亭匀感受着乡间小路的颠簸,微微闭上眼,心中难得的竟有些不安。
此去一年半,他让人带过书信来家,可始终未曾收到过回信,后来他高中之后,心中迫切地想见兰娘,甚至托付了一位同乡给她带了银两要她赶去京城,那些日子他一边周旋于京城的诸多人事之中,一边期待着兰娘的消息,只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有人从中切断了他托付出去的消息和银两。
殿试出来那日,他意气风发,一日之间从贫贱的寒门子弟登上朝堂成为皇上钦点的探花郎,不知道受多少人的艳羡,可谓是平步青云。
顾亭匀非常清楚,如今朝堂并非是至纯至清之地,金銮殿上,那状元与榜眼一开口,他也就明白了这二人背后的裙带关系多少是有,顾亭匀并非不自豪,他背后空空荡荡,只凭着一杆笔便走到了如今。
可后来……
顾亭匀微微握紧拳头,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他如今便是回来要为爹娘报仇,接兰娘回去享福的。
这些日子,他一边设法在京城稳住脚跟,一边便是记挂着兰娘。
很快马车就无法往前走了,因着道路狭窄,实在是危险,顾亭匀在此生活了十几年自然明白,他立即下车亲自走过去,可还没走到自家门口远远便听到了兰娘的惨叫,心中一急拔腿就往前跑。
而那些护卫们立即也跟了上去,等一行人跑到顾家门口时正看到徐柳儿一巴掌扇在了兰娘的脸上。
“让你下跪磕头,听见了么?!”
下一秒,徐柳儿被人整个揪住后衣领,而后猛地摔了出去,她本身脚上就疼,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喊了起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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