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突然迈步往外走。
“尊上,”涂凌连忙跟上。
“涂凌。”尊上止步,喜怒不明地说了句,“你带着雪倪兽去马家,告诉他们,他们吓到本尊的夫人,本尊,很不高兴。”尊上最后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
涂凌站在那,看着尊上离开,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夫人到底是什么仙女转世?这才几天的时间,尊上一个平日里瞧着女人就黑着脸的高冷神仙,变成一个随身带着醋罐子的护妻狂魔。
花蕊儿那边,玄武颤颤悠悠地走了过去,笑呵呵地说,“夫人,看着就好,老仆来。”
玄武也不等别人说话质疑,他苍老的额手似乎还颤抖着从邬净的额头上往下抹。
在张信看来,那动作,就像是给死不瞑目的人闭眼。
邬隆夫妇其实有些闹心,但毕竟是长者,也是蕊儿从问道阁带过来的,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
玄武的手来到邬净腹部的时候突然一顿,猛地抬起,狠狠的往下一拍。
距离最近的张信只感到一股巨力一摄,还未反应过来,噗的一声,邬净突然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又晕了过去,但明显胸膛开始起伏,气息也开始稳定。
“玄老先生,您,”花蕊儿惊喜交加,她体内空有力量却无法给活物疗伤。她对元力一向极为敏感,玄武的手开始悬空放在邬净额上的时候,她就能感到一股极为纯净犹如厚土般的气息。
玄武看着花蕊儿欢欣鼓舞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上辈子陛下抽了凤竹的脊骨,也就是那根玄水凤竹,将它与蕊儿的魂魄相融一并转世。这一世的蕊儿,体内有灵竹护体。玄水凤竹本身就是感应天地的灵物,与生灵颇为亲近,甚至玄水凤竹的灵力对一切生灵都大有裨益。
陛下这个小气又不通人情世故的男人,也不知道下了什么禁制,蕊儿的灵力一遇到活物便没了感应。这是怕别人占了蕊儿的便宜吧。
相较马维几人互看一眼,眼中多了异色,邬隆夫妇卸下了心头大石,夫妻两人几乎同时就要屈膝跪下。
玄武摆摆手,“无妨无妨,在下只是尊上身边的一名老仆,邬将军是夫人的至亲之人,老仆施以援手是份内之事。”
邬隆和马维一行人几乎同时心中一凛。
尊上身边的老仆,这可与问道阁其他人的身份完全不一样。
尊上的近侍涂凌,如今已隐隐是问道阁屈指可数的人物,雪倪兽更不用说,那就是出了问道阁也是可以横行霸道的主。而这名老者,外人从未听闻。
可作为曾经身居高位的人都清楚,越神秘的往往是越莫测的。毕竟尊上身边,不可能养庸人。
几人几乎不约而同朝花蕊儿看去,如今仿佛多了一个例外。
玄武依旧笑嘻嘻,非常和蔼地问花蕊儿,“夫人,你方才说谁非死不可?”
花蕊儿瞬间噎住,她方才盛怒之下,自然而然便放出了狠话,如今玄武用这种慈爱的,和蔼的眼神望着她,问她谁非死不可,她真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夫人莫慌。”玄武好脾气地笑了笑,转过身,依旧一脸人畜无害地笑着道,“方才我家夫人说了哪位非死不可,就麻烦你自行了断一下,也省得我动手,你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一句话,瞬间让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原本想要将邬净抬进屋子里的张信也愣在了那里。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马维气得连嘴唇都在抖。
“欺人太甚?”一脸慈祥的玄武突然间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他的双眸出现了诡异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马维。
马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小腿不断打颤。
“贱婢二字,足以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玄武的话音刚落,马维头顶的虚空,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色漩涡。
一声惨叫,马维整个人被卷了进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漩涡凭空消失,而马维站立的地面,只留下他穿着的一身衣裳,还有一颗突兀的眼珠。
玄武适时打了个饱嗝,又笑了,笑得十分慈祥,可看在此时众人的眼里,一股寒意从头顶渗到脚下。
“留只眼珠,拿回去权当做个念想。”玄武笑得很是宽宏大量,偏过头去,看着背剑的男子,“你自己动手,还是老朽代劳?”
“你,你究竟是何人?”余下的几人几乎同时往后推开了好几步。
简直就是一个变态的老妖怪。
尊上的震慑力,在于他的修为。但他出现的几次,均是中规中矩的出手,声势浩大,但美轮美奂,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元力的运用,都让人赏心悦目,心生崇仰。
可眼前这位,老态龙钟,慈眉善目,可这杀人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杀了人还要留个眼珠子来恶心人,那青色漩涡,犹如扯开的一张大口,还有方才的饱嗝是怎生回事?
别说马维带来的几人,连邬隆几人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一脸敬畏地看着玄武。尤其是张信,想到自己方才还打赏了几块碎银给玄武,很是敷衍地让他自己找个地歇歇去,想到这,张信真的连自我了断的心都有。
玄武突然身子一僵,转过身来,深鞠一躬,“夫人,老仆考虑不周,怕是让夫人受惊了。”
自己莽荒的野性和嗜血兴奋起来真的有点忘乎所以,这要是吓坏了夫人,可真是大不敬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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