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没有再怀疑小包子是谁的孩子。
所以在这日大殿议事结束之后,他当面听见王元昭玩笑一般跟他说起送小包子入女学的事,才会有些惊讶。
“陛下就算对她有培养之心,说这些也为时尚早了一些。”
小包子这才几岁呢,一周岁都不到。
“朕自然知道!”
王元昭心情却不错,也不管这些是不是异想天开:“……所以便想着,不光可以为她办个女幼学,也可以办个男幼学,如此一来……”
现今官办女学,收的都是到了一定年纪的学生。
楚绛明白了。
王元昭这是由此及彼,想到了其他的主意去了。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的一个缘由,除了女子体能不及男子,难以从事生产。另有一个原因,便是家中幼儿、种种琐事都需要有人去操持。
王元昭的想法虽然只是雏形,但却足够大胆创新,试想一下,将来但凡到达一定岁数的幼儿都可以有地方可去,那些身有才华的女子,岂不是都可以空出手来,解决朝廷用人不足的困难?
若是这样,他连最后一个反对林茜檀出门做事的理由也没有了。
他也被说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这事虽是突发奇想,却很有意义。几个被王元昭信任的大臣也被叫了进宫来,一群人议论了小半日,很快就初步有了一个方案的轮廓。
不过东都的事也一样被重视。
外头不知情的大臣还当他们是在议论军情,谁知御书房中的人又在谋算着他们必定会反对的大事!
比东都的军情晚了一步抵达京城的,还有陈靖柔让家仆送回的几大箱子字画。
因是陈靖柔送回,陈桥兄弟又没有多说什么,林茜檀便收了下来。
打开一看,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陈家的人已经离开,就是想拒收也不成了。
可直到多摊开几样,林茜檀才被一幅又一幅的画吸引了过去。
那些画,大多是阴韧自己画的,其中又有大半,是这些年下来他陆陆续续画出来的旧作。
看着画像上面各种姿态的她的母亲,林茜檀就算明知道这些都是阴韧画的,也舍不得扔掉了。
前世的时候,她就见过这些画作。
没想到有朝一日,阴韧会把这些东西送了给她,当作赠礼。
阴韧画完了他脑子里所有想画的画面,终于也认真了起来。
东都的事情林茜檀也已经知道了。
就在林茜檀拿着画看得有些入神的同时,东都地界上,消沉了多日的战场又再度炮火连天起来。本以为是奄奄一息的东都守军竟然在军中将领守备最薄弱处撕开了防线,跑出了包围圈子去。
阴韧这回亲自上阵,武艺精湛,不输专职的军士。
陈靖柔在看清掉链子那人之后,恼怒上升起来,这魏家的人,怎么又出了问题!
魏嘉音同族的堂弟魏嘉深,脑袋也被阴韧削飞了不说,他统属的那一支小队,也全军覆没,没一个活下来的。
陈靖柔不得不去给他擦屁股,阴韧虽说出了包围圈,但身边人马毕竟已经不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是被追上、缠住了。
这事再传到京城,陈靖柔自然又被某些大臣给定了罪了。
魏氏的人更是倒打一耙,声称应当将陈靖柔给换下来,陈家的人则是反唇相讥,说魏氏的人蓄意拖后腿。
两方各执一词,而真相如何其实不难猜测。
魏氏是最反对女子出仕的。
身为同一口奶水教养出来的魏嘉深,自然也一样看不起陈靖柔。
陈靖柔虽然一字未提,魏嘉深和他那些兄弟,在军中给陈靖柔找麻烦的事,林茜檀自会告诉他。
王元昭看似在这事上不发表态度,实则只有偏向广宁伯府的道理。
魏氏一族自然不甘,背地里没少给陈家捅刀子。
魏充看起来尤其亢奋,说起反对之词来一套一套的。王元昭听说他从他母亲那里得到了第一粒“神药”。存活有望,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止一个太医曾说,魏充的病,其实深入骨髓,没救了。
王元昭念在他人之将死,倒是愿意不和他计较那许多。
魏家嫡系没有合适的后继之人,魏充也来不及再培养一个担当得住的。他一死,魏家离着分崩离析也不会太远了。
只有魏充自己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的病必定能治愈。
三月十九,东都传来最新的情报,阴韧率领二十七个骑兵,硬生生再次突破围困,一时没了行踪。
这事就像巨石似的投入水面,毫无疑问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一次,没人再说陈靖柔什么,大家就只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阴韧早年的名声来。
鬼才。
曾有先人说,阴韧是个犹如鬼魅的天才,天赋异禀,精神力强于常人。
他多日不眠不休作画,早就瘦了一圈,这样的人,还能像厉鬼一样杀出一线生机,又怎么不令人畏惧。
按着兵报所说,阴韧颧骨凹陷,肤色森白,一边笑着一边在战场上砍杀,一刀一条人命!
众臣都是和他共事过的,想想都觉得脖子一凉,哪里还顾得上去攻讦陈靖柔什么?
王元昭也颇头疼。
东都南面便是江南水网,四通八达,若是不能将他阻截住,来日让他跑出去,不说改天换日,却也是会给他制造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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