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贵妃细声细语,恭顺道:“荣珍不过是年纪大些罢了,致和公主是皇上和妹妹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可疼爱得紧,听闻六月致和公主生辰,皇上现在就开始命人操办了。”
“可惜今年致和的生日不能与荣珍一起玩闹了,昨日致和还与我哭诉,说以后就见不到荣珍姐姐了,万分舍不得呢。”
端贵妃眼神暗了暗,强颜欢笑道:“致和公主向来喜欢荣珍。”
皇后语气中有些许惋惜:“本宫也挺喜欢荣珍那孩子,这孩子聪明乖巧她能嫁到天乾去也是她的福分,万一将来做了皇后,于咱们召国也是大功一件。我的致和愚钝,本宫只盼着她能平安长大,将来在朝中择一夫婿即可,有本宫和皇上护着,一世平安顺遂。”
端贵妃此时已经笑不出来了,她捂着心口,眼睛有些发红:“谁不想让自家孩子常在眼前呢。”
两人聊着朝乔宿这边走过来,乔宿早先被潘安疆叮嘱过,如今见到皇后虽称不上害怕,但心底还是忐忑,头也不敢抬。
然而她在一堆绣娘中实在显眼,端贵妃很快发现了她,问道:“诶,这儿不都是绣娘吗?她做的这是什么?”
四禾姑姑在一旁答道:“是隐州来的女匠人。”
端贵妃:“真是稀奇,隐州何时出了个女匠人?”
皇后:“我倒是听我那外甥女说起过,她那只镶了宝石的银镯子便是由一位女匠人制的。”
端贵妃:“那个晶莹璀璨的银镯子?”
皇后:“正是。”
乔宿不知道潘安疆的镯子还给宫里这几位展示过,顿时更加忐忑了,四禾姑姑示意她起来给两位娘娘行礼,乔宿起身之后,端贵妃让她抬起头来。
“模样倒挺清秀。”端贵妃道。
乔宿抬着头,与端贵妃对上了视线,端贵妃长着张温婉秀气的脸,细细地柳叶眉更给她添了几分温柔,她望着乔宿,眼中满是探究的意味。
皇后扫了她一眼:“确实长得不错,这模样当匠人有些可惜了。”
乔宿心中一紧,四禾姑姑出来打圆场道:“她虽是女子,手艺却不必那些男人差,两位娘娘尽管放心。”
“四禾姑姑选的人,我当然放心。”端贵妃拿起她桌上的东西瞧了一会儿,欣慰地点点头。
“确实不错,她给安疆做的那镯子就很合本宫心意。”皇后觉得稀奇,认真地打量了乔宿片刻,道:“既然手艺好,模样也俊俏,不如之后就留在本宫身边服侍吧,你与安疆熟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了。”
乔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端贵妃笑道:“皇后娘娘这就开始抢人了?荣珍的嫁妆还没做完呢。”
“本宫随口一提,什么都不能耽误了荣珍的婚事,姐姐不要放在心上。”皇后佯装玩笑,投向乔宿的视线却是认真的。
宫中匠人皆为男子,若留个会做首饰的宫女在身边,专门为自己做首饰倒也不错。
两人打趣几句,这才放过了乔宿,引着皇后去看别的地方了。
两人走远后,四禾姑姑手下的春桃带人过来,给乔宿换了个地方,换到另一间绣娘的屋中。
乔宿问她:“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春桃只是神色严峻地摇摇头:“不该问的姑娘就不要问了。”
又过了三日,乔宿将手里的活完成了大半,楚成舟那里还是没有消息,蓝翅找的传信的鸟儿也一去不复返了似的,乔宿数着日子,都城这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动身去天乾。
有陈开扉和潘安疆的帮忙,出城的公文不是问题,她身上盘缠也够,再找一个对天乾熟悉些的向导,有宁玉和柳橙在,应该不成问题。
没等她跟宁玉商量此事,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宫女到司珍局找到了她,跟她说了个地点,让她傍晚去那里等着,有贵人要见她。
那小宫女也就是寻常宫女的打扮,但司珍局的众人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她明目张胆地到乔宿面前说话,四禾姑姑只是皱了下眉,却没有出声责骂。
乔宿问四禾姑姑:“我该去吗?”
“不是你该不该去,是必须去。”四禾姑姑的语气中似乎有惋惜之意,看乔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同情,“你好自为之吧。”
乔宿被她这番话搞得不知所措,但也明白她今晚是非去不可了,傍晚时四禾姑姑准许她出门,待她到了约定的地方,今日来的小宫女提着灯笼在等她。
“姑娘请随我来。”那小宫女带着乔宿穿过宫门,进了内宫。
眼前逐渐出现了与宫外全然不同的布置与建筑,处处透着典雅贵气,连路两边的植株都是精心栽培的物种,花园里甚至还有这个季节不该有的菊花和茉莉。
乔宿到都城以来只见过端贵妃和皇后,那日皇后说要留自己当宫女,不会这么快就要动手了吧?
她还得去找楚成舟,可不能留在这种地方。
乔宿生出了逃跑的心思,但在这个地方敢跑就是个死字,她不能鲁莽,只得硬着头皮跟那位小宫女走下去。
两人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小宫女把乔宿引到一处门前:“姑娘进去吧。”
“我自己?”
那小宫女点了下头,退了下去。
乔宿刚刚踏进殿内,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殿中布置的十分雅致,水墨屏风、珍珠帘幕、两樽长明宫灯摆在大殿两侧,里面烛火跳动,照的整间屋子昏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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