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不高兴了?”金氏把熬好的油盛起来,“定是老宅那边有什么事,惹着你爹了。石头,你把碗筷拿出去,就在那头呢。二丫你去端菜,小心别把汤洒了,娘等下把饭盛了就过去。”
一家人吃着晚饭,柳树根就把柳春生成亲的事说了,“家里的,那天你带着二丫早点过去帮忙,只有大嫂和盼儿两个人怕是不成事。总不能让族里和亲戚的来了之后,发现厨房乱糟糟的不像话。”
“诶,我和二丫一早就过去。”
金氏应下,“不过当家的,娘和三弟妹有没有说要准备什么菜,若是有烧肉怕得提前一天准备呢。黄家人送亲来了之后就得先招呼一顿,早上怕是来不及。”
“这倒没说,”柳树根想了想道:“不过娘说春生成亲前一天会杀一条猪,都用来办喜事。那我们前一天也过去看看吧,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柳二丫郁闷地夹了一块獐子肉送进嘴里,她真心不想去老宅干活,每次去都是干活多吃得少,不过又没办法。他们家和老宅虽然分家了,但爷奶还在,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这种婚假喜事还是要去帮忙的。
不但要去帮忙,还要去得早,做得勤。
不然就要被人说嘴。
柳石头就没有这种烦恼了,他摊在凳子上,肚子鼓鼓地打了个饱嗝,“爹,春生堂哥就要成亲了,那他成亲之后住哪儿啊?”
“当然是住老宅。”
柳树根让儿子坐稳了,“不住老宅他住哪儿?”
柳石头听话地坐直,双手放在桌上不解地问道:“可是他现在住黄家村啊,之前奶说春生堂哥读书累,所以让他在黄家村住着,不要来回跑,还老让三叔送东西。现在他娶了黄家村的媳妇,以后是不是都住在黄家村不回来了?”
柳树根和金氏对视一眼,金氏斥道:“不要胡说,春生是你三叔三婶的儿子,姓柳不信黄,当然是住柳家村不住黄家村。”
“你这话可莫要说出去被人听见了。”
“哦,”柳石头似懂非懂,又问,“那娘,我也要去读书吗?”
柳二丫放下了筷子,“石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读书?你以前不是不想去黄家村的吗,谁跟你说的要去读书和春生堂哥以后要住黄家村的事?”
之前三叔三婶送柳春生去读书的时候,爹娘也曾想过要不要把石头也送去,但读书要束脩还要纸笔,而石头自己也不愿意去,后来就没去成。所以柳二丫很奇怪石头今天怎么会突然提到读书和柳春生以后住哪儿的事情。
“何大宝他娘说的。”
柳石头老实地回答,“她说春生堂哥现在在黄家村读书,又娶了黄家村的人,那以后就变成上门女婿,去做黄家村的人了!还有我们家今年赚了大钱,她还说让我学春生堂哥去读书,考状元。”
“爹,娘,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金氏啪地放下筷子,怒道:“这个张二妞,我上次就警告过她了,居然还敢在石头面前胡说八道,看我不上门去撕烂她的嘴!”
说这样的话,简直没安好心。
柳树根也不高兴,石头年纪小不懂事,还好是在家里,要是等春生成亲的时候他再突然这么一说,那柳家的脸都要丢尽了。石头不但会被爹娘埋怨,就是三弟和春生那边也不好交代。
想到这里,柳树根就更生气了。
不过不是对石头,而是对柳树桩,你说那么大一个儿子,今年都十八了,你要送去读书没人拦着你,但是为什么要让儿子住未来岳父家里?就为了省那么几张纸?黄家村并不算太远,二丫这样的女娃都能走个来回去买肉呢,凭什么春生就不行?
现在好了,这都要成亲了还不回来,他今天过去就没见着人!要是成亲之后还住在黄家,那就真像石头说的,成上门女婿了。
柳树根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改天得和爹说说。
“吃饭吧,菜都凉了。”
天一天比一天冷,在金氏教二丫腌咸菜、做衣裳、晒腊肉、晒菜干以及怎样勤俭持家的时候,不但柳家老宅那边在准备着柳春生的婚事,陶家也选了个好日子遣媒人上门,纳采、问名之后,两家正式交换了庚帖。
也就意味着婚事彻底定下,只等着过礼了。
金氏看着满桌子的礼物,感叹道:“这城里人家就是讲究,石嫂子说后面还有什么‘过小礼’、‘过大礼’、‘请期’、‘亲迎’,这一整套六礼走完,最后才能迎亲。”
“我看老宅就没这么讲究,只有定亲,下聘礼,然后就是迎亲了。前两天你三婶刚刚把聘礼送去,”她小声地说:“四两银子。”
金氏想着让婆婆和张氏肉疼的那四两银子,再看看陶家刚送来的这一桌子东西,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柳二丫在媒人上门的时候被她娘勒令留在屋子里,现在正有些好奇地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东西。红色细布两匹,大小不一的盒子八个,她一一打开见里面都是一些干果或者点心之类的。
“娘,这个点心好吃!”
金氏失笑,“那你就拆了吃吧,给石头留点儿。”
柳二丫拿起一块递到金氏的嘴边,“娘你也尝尝,这种点心又酥又脆,里面还有甜甜的馅。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买的,我那天和爹去找,没找着。”
金氏乐呵呵地咬了半块,“还真不错,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买的,贵不贵,不然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可以给你大舅舅家捎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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