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倒抽一口凉气:“当真?”
“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看姜妧说得这么信誓旦旦,萧明月想象了一下自家一向古板严肃的兄长涕泗横流求上吊的模样,脸上顿时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这实在是太颠覆三观了,不过,居然连兄长都能给训得这么服服帖帖,萧明月立时对姜妧更加高看一眼,看她的眼神就仿佛一个狂热信徒看到了信奉的神明:“贵妃嫂嫂,你可真厉害。”
“那是必然。”姜妧弹了弹衣袖,深藏功与名:“我告诉你啊,这男人,绝对不能惯着......”
姜妧正慷慨激昂跟萧明月灌输她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突然,“吱呀”一声,紧闭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两人齐刷刷转头,就看见背着月色站在殿外面无表情看着她们的高大身影。
看着负手缓步进来的男人,萧明月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赶紧从软榻上溜了下来,规矩行礼:“皇兄。”
萧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淡淡的从一脸紧张的自家妹妹身上扫过,落在了还撑着头盘腿坐在软榻上朝他挤眉弄眼笑的姜妧身上,想到刚刚在外面听到的话,萧颐只觉得脑门突突的疼,简直恨不得将某人抓过来狠狠打上两下,有些话,是能乱说的吗?
萧明月虽然在规矩的行礼,但目光却忍不住往萧颐身上瞟,痛哭流涕...天呐,皇兄居然还有哭的时候?
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安静,直到萧颐终于忍不住出声:“时辰也不早了,明月,你先回去。”
“啊?哦哦好。”
萧明月往外看了一眼,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没想到她居然在这儿待了这么久。
大晚上的,是该走人了。
作为同样的话本爱好者,萧明月对某些事虽然不大精通,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既然皇兄来了,那她自然得走人。
“明月崽崽,你先回去吧,今天讲的重点记得认真揣摩复习哈,咱明天继续。”姜妧也跟着挥爪子道别。
萧明月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重重一点头:“嗯。”
月亮高悬,刚走出钟粹宫的大门,拐角处就似乎有人影在鬼鬼祟祟窥探,萧明月身边的大宫女耳聪目明,一眼就瞧见了墙角阴影处的人影,她眉头一皱,立马冷喝:“谁?”
人影出来,是个熟人。
“春桃?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看见来人,萧明月眉头微皱。
春桃低头,直接跪在了萧明月面前,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的表情都有些麻木:“公主,我们娘娘又病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去钟粹宫瞧瞧我们娘娘?”
听见说苏婉儿病了,萧明月两弯细眉拧得更紧,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
大宫女眉梢微动,忍不住想说话:“公主...”
萧明月抬手制止她的话,看向春桃的目光清清淡淡,没有了之前的娇憨天真,就仿佛利刃一般,似乎是想透过她去看清某个人。
“既然病了,就该去太医院请太医。”
萧明月抿唇:“本公主还要去看望太后,你就好好伺候苏姐姐,让她注意休息。”
说完,萧明月示意大宫女她们可以走了,然后,就目不斜视的直接越过了春桃,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背脊挺得笔直,一步步走远。
大宫女一直跟在萧明月身边,将自家公主脸上的神态变化瞧得清清楚楚,她还是忍不住问:“殿下,您怎么不去看看淑妃娘娘?”
“你希望我去吗?”萧明月停住脚步,偏头问。
大宫女弄不清楚她问的意思,不敢答。
“你其实是我皇兄的人吧。”萧明月虽然是疑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就像早就知道了大宫女的身份,见大宫女脸色微变,萧明月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怪你,我知道皇兄是关心我。”
萧明月其实对自己这个亲兄长是又爱又怕,因为常年没有在一起,她和兄长的关系其实并不算亲近,兄长冷肃沉默让人望而生畏,每次都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但她也知道,这个同母兄长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记得幼时一直跟随着她的那道沉默又充满了关爱的目光,也记得每年成堆从边关往宫中送的各色礼物,这世上,她可以不信任何人,但对这个兄长,她完全信任。
“紫苑,那几个突然被打发出去的宫人,是不是有问题?”萧明月突然问。
她前些天出宫了一趟,回来后,宫里的几个宫人就被陆励暗中带走了,这些并没有避讳她,陆励是皇兄的亲信,又是飞翎卫统领,不可能大费周章的跟几个宫人过不去,那就只可能是宫人有问题。
萧明月想到大宫女总是明里暗里阻拦她跟苏婉儿过分亲近,再加上听说靖安侯府的大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在城郊遇到了刺客成了残废,她其实并不想所有人以为的那么傻,大家或许都习惯了她像一只莽撞小羊羔横冲直撞无所顾忌的样子,却忘了,后宫中的女人,不论年纪大小,都不会是真正的天真。
虽然皇兄和太后都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不想让她接触到后宫尔虞我诈的黑暗一面,但,怎么可能呢?
就像幼年落水,她知道是有人蓄意谋害,但她不能说,说了,就会给皇兄带来麻烦。
她被迫成长,但又享受这种被关爱的感觉,愿意在亲近的人面前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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