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释空猛然松了口气,可魏氏今日神色恹恹心事重重,自佛殿出来后便要打道回府。
释空急得抹了把汗,幸而宝画聪明伶俐,捂着肚子就说要去方便。
魏氏斥道:“怎可在佛前说这等污秽事!赶紧去,莫要耽搁了时间。”
“是。”宝画应了声,偷偷冲释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
“小僧来给施主指路。”
俩人一前一后离去,魏氏扶着突突直跳的额头,被侍女搀到一侧歇息。
释空带着宝画来到禅房附近,打眼看去,那里站着数十个黄衣侍卫,她以前跟着秦漪去过宫宴,认出这是皇帝陛下的亲军,一时错愕不已。
没多久,禅房门被打开,承德帝与观南先后走出,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因离得远宝画听不清楚,只看见承德帝在观南肩上拍了拍,看起来十分亲昵。
之后,侍卫迎着承德帝去了别处,直至那行人走出很远,释空才朝观南走去。
不知为何,宝画心口直跳,又见观南叮嘱了几句,释空点头应下后便走了。
“小施主,时不待人,贫僧便不再多言,你家小姐让贫僧带个话,她让你和另一位施主想办法离开周府,她在此处等你们,切记,此事万不可对旁人声张。”
观南来到她跟前后便开门见山地说出秦漪的叮嘱,宝画听罢如遭雷击,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她还活着?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此事关系重大,待日后秦施主自会亲口告诉你。”
宝画热泪盈眶,颤着手不知所措,随即“扑通”一声跪下。
“法师,求您让我见见我们小姐,哪怕只一面!”
幸而此处僻静无人路过,观南立时将她扶起,迟疑几瞬后回道:“秦施主亦十分惦记你二人,想来若能见着你必格外欢喜,贫僧带你前去就是。”
激动过后宝画又猛然想起魏氏那边,一时又揪心起来。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观南浅笑道:“小施主不必担忧,贫僧已让释空去把周夫人安排妥当,走吧。”
为免人口舌,二人说好分开走,在山门前碰面,途经佛殿时宝画心跳加快,唯恐见着魏氏,可观南法师果然说到做到,那里已然不见周府众人的身影。
此刻,秦漪正在给脸上的伤上药,前几日观南不知从何处找来一面铜镜,起初她不愿面对自己如今这副面貌,连带着对那镜子也心生恐惧,可观南却一直坚持。
“相貌不过是一副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况,贫僧记着姑娘原来的样子。”
他说这话时目光清明语气诚恳,以至于她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凭白红了脸。
这时,屋外传来细碎的响动,她立即将面纱戴好,抄起观南留给她防身用的木棒躲在门后,两耳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法师,我们小姐在何处?”
“就在此房内。”
听见宝画熟悉的声音,她手中棍棒猛然落地,房门打开,主仆二人皆愣在原处,待反应过来时都已泪流满面。
“小姐!”
宝画小跑着扑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啜泣声起起伏伏,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观南守在门外,主仆俩则在屋内互诉相思,因时间紧迫,秦漪只草草带过自己逃生的经历。
宝画扫视一圈,见此处破旧简陋上漏下湿心疼的直落泪,谁人又能想到,堂堂侯府之女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此般境地。
“小姐,既然您死里逃生为何不回侯府?”
秦漪不禁苦笑:“宝画,那场大火分明是有人想要害我,若那人得知我还活着,你今日见到的便是我的遗骨。”
宝画虽有所猜测,可亲耳听说后还是不由的发怵,半晌迟疑道:“会不会是……姑爷?”
如今再提起周子濯时,秦漪心中只剩憎恶和恨意,“我没证据,可我觉得此事怎么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提起周子濯,宝画咬牙切齿愤恨道:“小姐,姑爷他……要迎娶苏小姐了,就在三日后!”
听闻此言,秦漪十指陷入掌心,只觉浑身刺骨的痛,而那痛感是由仇恨带来的。
如今她人不人鬼不鬼,而她那才丧妻不过数十天的夫君就要另寻新欢了。
“奴婢本以为侯爷得知此事后会到府上将他臭骂一顿,可奴婢日日盼夜夜等,也没等来侯爷的人影,奴婢实在心寒至极!倒是宋公子亲自找来,将那畜生不如的东西狠揍一顿。”
秦漪冷笑两声,眼角却忍不住泛起酸意,“一个国公府,一个将军府,左右都是当今圣上器重的大臣,我爹怎会为了死去的女儿去得罪他们!”
她扬起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宝画,你和宝珍想法子离开那儿,我们就在此碰面,到时候再细说。”
宝画好不容易和“死而复生”的小姐见上一面,眼下才说了几句话就得分开,自是万般不舍,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久留。
“小姐定要照顾好身子,如今奴婢得知您还活着便死也瞑目,您放心,奴婢定带宝珍前来寻您!”
秦漪眼圈通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攥着她的手,又见她腕上青一块紫一块,顿时心如刀绞,身子发抖。
“是我无能,没好好护着你和宝珍,让你们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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