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娅咧嘴一笑:“不,你不知道, 城里的富家夫人和小姐们可太喜欢你们那儿的东西了, 诸如头花裙装都是心头爱,之前我们布庄的伙计从靖安带回来的布匹一会儿就被抢光了,可惜她们买回去也没人会做。”
这话听进秦漪耳朵里便有了另一番滋味, 她灵光一闪,仿佛寻到了赚钱的门路。
不过,眼下还差个机遇,而她万没想到,这机遇会来的如此之快。
一场大雪让许多无家可归之人所面临的境遇更加困难,这日,乌家如往常一样开仓放粮救济穷苦,秦漪受邀同去布施,前半晌都还好好的,后来,数个女子忽然在街上为几碗粥饭大打出手。
乌木娅得知后气的用手扶额,“真是丢人现眼,我乌家还能缺她们吃的?”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秦漪不由的问道:“此处为何有这么多年轻女子流落街头?”
一旁的家奴忙回道:“这些女人要么是死了丈夫没处可去的,要么是做错了事被家里的主子赶出来的,她们为了混口饭吃可不得以乞讨为生。”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那些个稍有姿色的就去了红莺馆,剩下的女人不是样貌丑陋就是身体有残缺,说来也是怪可怜的。”
红莺馆是此处有名的伎馆,那儿的姑娘各个样貌美艳,就连端茶倒水的丫头也得有张看得过去的脸蛋,只有这样才不会砸了她们的招牌。
秦漪动了动嘴唇,她想说点什么,可她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云凰姑娘见多识广,不知可有什么法子替她们谋条出路?”
乌则钰不知从何处而来,身上裹着极名贵的白狐大氅,乌黑头发随意绑在脑后,这般看着倒有几分风流公子哥的模样。
他这话让秦漪心头一动,但她面上不动声色,只谦逊一笑:“乌少主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哪里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若说让我带她们绣绣花还差不多。”
乌则钰深邃的眸子散射出精明的目光来,他笑笑:“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云凰姑娘可愿意。”
“不妨说来听听。”
“听木娅说你颇擅女红,既如此,我二人何不同开一家绣坊,由云凰姑娘教那些女人做绣活,至于布匹就从我乌氏布庄拿货,如此一来,除去本金和工钱,赚得盈利你我五五分成,你觉得如何?”
秦漪眉尖一挑,藏在面纱后面的嘴唇微微上扬:“只教她们女红便能拿五成利润,这样我岂不是占了乌少主的便宜。”
乌则钰眯着眼睛看向远处,身为商人,他自不会做出赔本的生意。
“云凰姑娘不止要教会她们如何做女红,我想开绣坊是要专门为那些富贵人家量体裁衣,这期间必少不得跟各家夫人乃至皇亲国戚打交道,不过我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如今一看,云凰姑娘再合适不过。”
“富贵人家”四个字让秦漪眼皮跳了两下,她之所以想在北越立足便是为了能获得属于自己的权势,这一把,她果然没赌错。
想到此,她浅浅一笑:“乐意至极。”
乌则钰朗笑出声:“好!那便这样说定了。”
乌家财大气粗,做起事来效率奇高,初十这日,“云绣坊”正式开张,说是绣坊,其实地方都快撵上大户人家的府院了。
此院落建在城中心的泗塔街上,正处于闹市,能容百余人,乌则钰特调遣一些奴子到这里做事,若非门口匾额挂的牌子,路过的人都不知这里是处绣坊。
那些乞讨女子得知日后有地方可住后都喜极而泣,在听到只要做衣裳便有工钱可拿后更是欣喜若狂。
院门口鞭炮声此起彼伏,不少宾客前来贺喜,秦漪初来乍到并不认识这些人,但乌则钰在一旁给她介绍时她便一一牢记于心,保不准日后就会有生意上的往来。
与此同时,在对面街巷的角落里,一个僧人正驻足凝望,看到眼前这一幕幕,错综复杂的情绪萦绕在他心间。
门前窈窕淑女巧笑倩兮顾盼生辉,那晚所见的年轻男子此时也在她左右,观南知道,她正朝自己的目的一步步靠近,背靠乌家这棵百年老树,她日后必然顺风顺水得偿所愿,他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可他只觉心口像缺了一块什么,哪怕用手压着也徒劳无功,那处口子正一点一点变大,从最初的钝痛到后来的麻木,最终,他又能做回曾经那个没有一丝杂念的佛子。
“释空,走吧。”
“法师不去给云凰姑娘道喜吗?”
“不了。”他最后再朝那方看了一眼,唇边浮起浅淡的笑,“得见她安然无恙便足矣。”
秦漪抬头一瞥间便感觉不远处似有一道熟悉人影,等她踮着脚尖想再看清楚一点时,那里已空无一物。
“小姐,外头风大,咱们也进去吧。”
门口的宾客都已进去,她左右张望也未看到想见之人,转身之际又试探着问道:“观南法师……他可曾来过?”
宝珍宝画都摇摇头,“奴婢们没见着他,要说他收到口信也该过来了,这个点没来许是有事脱不了身吧。”
听闻此言她眸中光彩黯淡下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朝刚才那处方向看了眼,而那里的的确确无人出现,她叹了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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