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略点点头,回眸望向周子莹,虽一肚子的话却又说不得,见她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又忍不住眼圈泛红。
“妹妹有何心事以至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常言道心病难医,还需自解,你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我听听。”
周子莹只痴痴地看着她,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开口,终只能伏在她身前低低地哭起来。
不消片刻,秦漪衣衫被洇湿一片,一通啜泣后,周子莹方好受许多。
“云凰姑娘莫介意,我们姑娘定是太过想念先少夫人,见到您后情难自禁。”
“无妨,我与你们姑娘一见如故,甚感亲切。”
正说话时,秦漪忽觉手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垂眸看去,周子莹泪眼婆娑地动了动嘴唇,她虽未看真切却也知道,子莹定是有苦难言,所以通过这种方式向她传话。
她仔细地将手里物什攥紧,两人来不及多说几句,打外头又来了个侍女,说周夫人交代,三姑娘身子不适,不宜长时间见客。
“小妹。”秦漪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唤一声,强笑着安抚道,“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莫要多思虑,待你病好后,我带你去采牡丹。”
周子莹呜咽几声,使出全力攥了攥她的手心,最终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秦漪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走出门外朝窗子处看去时,那里已不见人影。
她站在游廊下,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怅然若失,久别重逢,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便如沧海桑田一般。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曾经住过的小院,门口匾额上刻着“梅苑”两个大字,那一笔一划都何其熟悉,若换做出阁前,她定会将此视为珍宝欣喜万分,可如今,她只觉可笑。
推开沉重的红木门,院里悄然无声空无一人,正如周子濯所说,这里栽满了梅花,只是花期已过,只剩光秃秃的枝丫。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愣神间,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转身看去,原来是豫王阙晖。
以前在宫宴上她曾见过这人几面,印象中,此人风评不算太好,传闻他甚为好色,王府中养了一群莺莺燕燕。
“不过,云凰小姐站在这儿,就算这满院梅花都盛开也要被你这倾城之姿给比下去了。”
他摇着娟扇漫步走来,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笑,眸中贪欲不加遮掩,就那般赤/裸/裸地打量着她。
秦漪轻哼一声,拢了拢云肩抬脚径直走过去,连个眼风也未留,却在经过时被他伸手拦住。
“云凰姑娘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性烈,不过本王就喜欢烈马。”
“豫王殿下,据我所知陛下就快立太子了,殿下平日荒淫无度倒也罢了,如今可正值紧要关头。”
秦漪抚了抚衣袖,淡然自若且冷漠,“我背后靠的可是北越乌家,若殿下不想将事情闹大传到圣上耳朵里,那最好趁早收起心里那些歪心思。”
阙晖盯着她莹白胸口目光越发炙热,沿着白皙纤细的脖颈一路打量至姣姣侧颜。
“本王瞧上你便是你的荣幸,你也不过是众多男子身边的一个玩物,倒不如跟了本王,别的不说,本王定保你此生荣华富贵在身。”
秦漪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他横在面前的胳膊快步朝门外走去,阙晖眸色一沉紧追上去,正在这时,周子濯阴沉着脸走来。
“豫王殿下可是喝醉了,竟来到下官后院。”
阙晖眸光一闪,似笑非笑道:“这都叫周大人看出来了,本王是有些醉了,看来日后可不能再贪杯了。”
“云凰姑娘,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他漫不经心地扯扯嘴角,收起扇子往外走去,又驻足朝秦漪望了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秦漪嗤笑一声,正欲离开,周子濯低沉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是绾梅吗?”
她头也未回,只冷声回道:“贵府丫鬟引我到这儿,多有打搅还望周公子见谅。”
周子濯来到她面前,身上含了几分酒气,“绾梅,自你离开,这院子便被我锁了起来,我万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公子好生痴情,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秦漪巧笑倩兮,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还未恭喜周公子,又要做父亲了。”
“我知道,你在挖苦我。”
周子濯注视着她,眸中似是情真意切,“如今我最后悔的便是没有跟你生个孩子。”
“看来周公子神志不清已到病魔地步,还是早些寻个大夫瞧瞧吧,以免你那可怜的孩子不等出世就失去父亲。”
秦漪冷言冷语罢便不再停留,周子濯还欲开口,忽闻外头一道清冷的嗓音。
“云凰,时候不早了,随我回去吧。”
抬眸望去,观南正站在门外,不喜不悲,淡然平和,只是那沉稳坚定的气质让人不可小觑,不可违抗。
秦漪柔笑一声,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走向他,自然而然地挽上他胳膊,双目含嗔:“你怎么才来?”
“被一些事耽误了。”他抬手将她腻在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温热的指腹捏了捏她一侧香腮,“怪我来晚了,勿怪。”
观南旁若无人般顺手牵住她,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翩然离去。
周子濯站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微风拂面,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消解他浑身的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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