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月也心疼,便忙带孩子进屋,给他们在煤球炉子跟前烤手,又把烤红薯给他们吃。
吃了后,顾全福便逗着孩子玩儿,自己当驴子,让两个孩子轮着坐他脖子上嘿喽儿,两个孩子笑得大声。
小嗓子本就奶声奶气的,笑起来又可爱又逗趣,怎么听怎么好玩。
顾全福更心疼两孩子,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
顾舜华回来后,顾全福便问办得怎么样,顾舜华自然不肯在孩子跟前犯愁,便说挺顺利,估计过两天就能办成。
正好这个时候院子里几个发小过来,勇子,骨朵儿,宁亚,还有乔秀雅的儿子苏建平,这都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以前关系好,听说顾舜华回来了,凑过来看她。
大家还凑份子买了一些吃的,驴打滚、糖耳朵还有江米条,提着一大网兜,看到两个孩子长那么好,他们也都替她高兴,分给孩子吃零食。
两孩子一眼看中了糖耳朵,这糖耳朵其实就是蜜麻花,用面和红糖做的,再用花生油炸。骨朵儿几个买的是南来顺的糖耳朵,南来顺是天桥老牌子了,不过从顾舜华他们记事起就迁到了菜市口,它家是做小吃的,做了几十年,味足,地道。
糖耳朵尤其一绝,过蜜过得足,蜜糖全都浸进去了,而且炸得透,炸出的糖耳朵油亮亮的,吃起来绵润松软,咬一口都是甜香。
这个虽然好吃,但不好消化,顾舜华便把糖耳朵给掰开,一人一点,让孩子尝尝鲜。
骨朵儿看外面有几个小孩子在玩儿,都是院子里的,便抓了一把江米条给两个孩子,对他们说:“你们看外面有一群小朋友,你们拿江米条给大家伙分分。”
两个孩子听了,便接过来,小声谢了谢骨朵儿,之后跑出去了。
骨朵儿隔着窗户往外看,一群孩子玩捉迷藏,小院子巴掌大,还有犄角旮旯像迷宫,倒是正好玩捉迷藏。
满满和多多过去后,开始有些怯生生的,不过还是把自己的江米条分给大家,小孩子们一听有吃的,乐坏了,拥簇着满满和多多,叽叽喳喳地说话,两个孩子也就渐渐放开了,和大家说着话,很快就一起玩游戏了。
骨朵儿笑着说:“瞧,一会儿就熟了,让他们两个和孩子跑着玩去,就跟咱们小时候一样。”
顾舜华看着窗外两孩子,他们显然是期待又兴奋。
他们在矿井上只有两三个玩伴,还不是同龄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小孩子再懂事也爱玩,肯定都愿意和更多小孩子玩。
她便笑了:“今天让你们破费了。”
骨朵儿:“别介,说这种见外的话以后就不理你了。”
骨朵儿和顾舜华关系很要好,她没爸妈,是个孤儿,被大杂院里潘爷收养的,从小就爱跑顾舜华家里窝着,昨天她过去跑工作的事回来晚,这才没见到顾舜华。
旁边宁亚拉着顾舜华的手,问顾舜华现在的情况,当听说带着两个孩子落户困难的时候,大家都皱眉。
勇子:“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往回跑,敢情是惦记孩子。”
宁亚柔声道:“哪个当妈的不惦记着孩子,舜华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宁亚性子温和,平时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
旁边的苏建平突然开口:“今天接待你的知青办主任是谁,我看看能不能帮着说一声。”
他这一说,大家都看向他。
苏建平在大杂院里,算是家境最好的了,爸爸苏大猛是司机,乔秀雅又是合作社的,现在苏建平自己也被分配到了供电局,工作待遇好,一个月五十多块钱呢。
不过他这么一说话,大家都看他,其实是有原因的。
当时顾舜华离开首都去内蒙兵团才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出落得足够水灵,懂事早的小姑娘小伙子私底下其实已经知道事了。
顾舜华好看,自然招惹人,苏建平比她大三岁,从小对她好,什么事都惦记着对她好,就连苏建平的亲妹妹苏映红都说,我哥对舜华姐比对我好。
苏建平还力劝顾舜华别去内蒙兵团,说帮她想办法,可顾舜华没听,还是去了。
顾舜华去了内蒙后,苏建平给她写信,鼓励她安慰她,反正对她那是真好。
可顾舜华过几年,不声不响就在内蒙兵团结婚了,嫁的还是外地过去的什么军人。
消息传回来,顾舜华当然不知道,可骨朵儿宁亚她们全都看得清楚,苏建平当天失魂落魄的,竟然破天荒打了酒来喝,喝了大醉,还胡言乱语,说要去内蒙找顾舜华,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苏建平被他爸妈给按住了,之后苏建平也没辙,事情就这么过去。
现在苏建平还没结婚,顾舜华却带着孩子离婚回来了,苏建平妈乔秀雅又着急张罗着给顾舜华介绍对象,大家难免多想,里面怕是道道深着呢。
苏建平手揣兜里,声音淡淡的:“这事你不用急,明天我去问。”
大家都不吭声,场面竟然多少浮现一丝尴尬,骨朵儿忙笑着说:“对,我们都去问问吧。”
顾舜华笑了笑:“那就劳你们驾了。”
对于其它几个发小,她心里是感激的,那都是打小的交情,这辈子都不会变。
可对于苏建平,她却不太痛快。
这种不痛快并不是只因了乔秀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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