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后,顾舜华拉着苏映红顺着胡同墙根底就跑了。
等跑远了,躲在角落,看着附近几个大杂院不少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说话。
“姐,你刚才这是干嘛?”
“咱得给她定性啊,现在人人都知道她被打了,传出去就是她勾搭别人男人被捉奸在床!”
苏映红:“可根本没有啊,回头她肯定不承认,或者干脆抹黑姐夫——”
话说到一半,苏映红明白了。
明白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嫩了。
顾舜华刚才喊的那话,可是大有学问,一个秃顶男人,勾搭半年了,还有什么过年买花,这故事真是有鼻子有眼儿,说是假的你都不信!
大杂院里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陈璐的名字都被人家喊出来了,这就抵赖不了!
你说你没有被人捉奸在床,行啊,你说你为什么被人家打,你被谁打了。
你说你被顾舜华打了,那行啊,你勾搭姐夫了。
——不过好像也不对,你姐夫才来大栅栏,人家也不秃顶,对不上号,回去另外编。
再说今天过来人家根本没搭理你还直接摔你裤腿煤渣子大家不都看到了吗,这不是平白赖人!
顾舜华笑得有点小小的得意:“她要是非说是你姐夫,反正也没人信,你姐夫根本对不上号,但她赖你姐夫,那就说明她就是和人勾搭了,那大家伙再没怀疑了,肯定以为这是她的□□,就得满大街猜她真正的奸夫了!”
反正这一把,陈璐是吃亏吃定了。
苏映红:“太妙了,她这次可尝尝八张嘴说不清楚的滋味吧,也是活该,这么不要脸,今天她说的那些话可真气死人!”
竟然还替舜华姐夫打抱不平,人家两口子的事,她算哪根葱!
两个人在暗地里嘀咕了一番,眼看着陈璐哭哭啼啼,被大家围观,最后终于陈耀堂和冯仙儿过来,骂骂咧咧地把人扶回去,人群这才散了。
闹就闹,撕破脸更好,省得跟牛皮糖似的天天来攀扯。
苏映红趁着夜色,先离开了,顾舜华也顺着墙根底下往大杂院里溜,幸好这时候大家都被惊动了,正议论纷纷的,也没人注意她,她正好混在人群中。
“你说这陈璐,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勾搭了一个秃顶的!”
“我现在才知道,怪不得过年时候陈璐打扮成那样,原来是男人帮她买的!”
“啧啧啧,那么大一姑娘,到现在没结婚,也不知道脑子里琢磨什么呢!”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她惦记人家男人,这才死活不嫁,你看前两年有人给她相亲,她哪搭理啊!”
其实这年月,不结婚的也不是没有,下乡的回来年纪大了,耽误着,也没合适的,这种情况挺多的,大家平时厚道,不会议论人。
可你陈璐这不是被人捉奸在床了嘛,难免就说说这事了。
顾舜华听着,陈璐这名声简直坐实了,活该。
当下也不声张,悄没声儿地过去了外屋,谁知道迎面正好看到任竞年,任竞年一看到她,便蹙眉:“你去哪儿来,刚去找你也没找到,外面闹哄哄的。”
顾舜华心虚:“随便走走呗。”
任竞年:“那也小心点,我看胡同里黑灯瞎火的,以后晚上别随便出去,就算去官茅房,也得有人陪着。”
顾舜华敷衍:“知道啦……”
任竞年看她那样儿,便蹙眉:“你认真点,我给你说正经的,虽然大杂院里大家伙大部分都是古道心肠,可胡同里人多了,还是得提防。”
顾舜华赶紧冲他“嘘”:“你小声点,别吵醒孩子。”
任竞年回头看了下孩子,俩孩子白天在幼儿园玩疯了,现在把小拳头放在耳朵边,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他无奈叹气,问道:“刚才那小姑娘怎么回事,也是你们大杂院的?”
顾舜华:“是。”
一提这个,她突然想起来了,便反过来问他:“我问你,如果我和人打架了,你帮谁?”
任竞年:“废话,我能帮别人?”
顾舜华:“那万一对方跑到你跟前说我坏话呢,万一就是我不讲理乱打人呢?”
任竞年:“别人跑我跟前说你坏话?”
顾舜华点头:“对。”
任竞年想了想,认真地道:“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已经学会了。”
顾舜华:“你学会什么了?”
任竞年深吸口气,一脸严肃,之后终于道:“丫挺的,管你屁事。”
顾舜华一怔,之后忍不住闷笑出声。
他还穿着绿军装呢,突然说这话,而且还那么正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不敢大声笑,怕吵醒孩子,只能使劲憋着笑,笑得她身体都发抖。
任竞年其实也是有意想逗她开心。
自从那天她说了那些话,他到底是觉得她受委屈了,压力大,便想着自己多承担一些,除了多承担,当然也是想时不时逗她高兴下。
看她笑成那样,也担心她笑呛到,赶紧伸手帮她拍拍:“好了好了,有这么好笑吗?”
顾舜华:“跟谁学的,怎么好的不学,净学这种不太台面的话!”
不过想想也正常,大杂院里人多口杂的,出去上个官茅房,一路上地道京骂估计怎么也听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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