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脸上有些讪讪然,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她一边将金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边教王永珠:“小妹,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在活人身上动针线,尤其是穿在身上的衣服,要缝补的话一定得脱下来。这是忌讳,千万不能犯的!”
见江氏说得这么郑重,王永珠心里暗暗记下来,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记。
刚才江氏扑过来的样子,估计是以为自己要伤害金勺呢,看来以前王永珠给她们留下的坏印象太深了,即使自己已经在努力潜移默化的改变,不说别人,最起码自己一直对江氏释放的都是善意,本还以为江氏应该对自己有几分相信的,可关键时刻,江氏记得的还是以前的王永珠。
看来想真的改变形象,还得日积月累,不是一天一个月的功夫。
这么一想,王永珠也就平心静气了,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还很乐意提问:“这个忌讳有什么来历吗?”
江氏本来也担心小姑子发脾气,可见小姑子好像压根都没察觉到自己方才对她的警惕和提防,还一脸好奇的问起忌讳的事情,想来是没发现?
江氏松了一口气,一边从针线篓子里找出一块碎布头,用剪刀剪下小小的一块,一边解释:“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摸针线起,我娘就这么叮嘱我,世世代代都是这么传下来的。”
王永珠点点头,然后看江氏裁剪好布条,又在金勺脱下来的衣服上比划了一下,就开始缝补起来。
很好学的追问:“三嫂,为什么你补衣服还要裁布条子呢?”
江氏本就心中有愧,没话都恨不得找两句话说说,缓解一下内心的窘迫,见小姑子追问,哪里会隐瞒,也就细心一五一十的教导:“金勺还小,孩子喜欢动,皮肤又细嫩,如果只简单的用线缝起来,一来容易再扯坏,而来,线头容易磨孩子的皮肤,用布条子来打个补丁,线头露在外面,不会磨到孩子的皮肤,又不容易扯坏。”
原来还有这种讲究,王永珠表示受教了。
见江氏三两下就飞快的将衣服补好,给金勺穿上。
王永珠才将自己补过的两条裤子递过去:“三嫂,这是我给四哥补的裤子,你看看行不行?”
江氏接过裤子,翻看了两下,十分惊讶,自己这个小姑子,没想到还有女红的天分。
两条裤子,其中一条看得出来针脚还有些歪曲,可第二条,就有了很大的改善。
江氏本就一身绣花缝补的手艺,只是金花实在坐不住,宁愿去打猪草,捡柴火也不爱摸这些,加上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又不能白天教金花,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想教也无从教起。
她曾跟娘学过,如何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绣花的天份,很遗憾,金花并没有遗传到她娘亲的天份。
她还以为自己这身手艺后继无人了。
自己娘就自己这么一个闺女,金花不学,就是学,没天份也是白搭!
这门手艺不得断送在自己手里?
第八十章 一个双赢的局面
江氏几乎都要认命了的,此刻看着王永珠,忍不住升起一点希望来。
若是能将小姑子调教出来,不说自己算半个师傅,能教会小姑子一门不外传的手艺,肯定能讨着婆婆的好。
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坚持,她知道自己跟张婆子之间那种无言的抗争。
年轻时候的她,凭着一口气,为了坚持,为了娘临终的遗言,她即使再苦再累,也没软下身段来。
可如今,年龄大了,有时候自己也茫然,自己的坚持有没有意义?
为了这份坚持,连累了自己的三个孩子,是否值得?
昨日看到金花的失望的眼神,让江氏一夜都没睡。
思来想去一宿,本就有些摇摆的心,再看到小姑子的天份后,她终于彻底的放弃了。
那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借传授技艺给小姑子来讨好婆婆,这样以后三房在家里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更别提,自己亲娘传下来的手艺不会没人继承了。
怎么算,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王永珠被江氏突然爆发出偌大惊喜的眼神给看得浑身不自在,抓了抓头发:“三嫂,你,你想干啥——”
江氏一把抓住王永珠的手,激动的一时话都不太会说了:“小妹,我……我娘…”
王永珠一头雾水,这和江氏的娘又有啥关系啊?
旁边的金勺见娘亲将老姑的手抓住,还以为她们在玩,也乐颠颠的扑过来,两只小手放在了江氏和王永珠的手上面,咯咯的笑。
江氏定定神,谨慎的开口:“小妹,我见你女红很有天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学绣花?我绣花的手艺是跟我娘学的,我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绣娘,后来我娘年纪大了,就赎身出来,嫁给我爹,听我娘说,她这手绣工,是跟一个很厉害的绣娘学的,叫什么徐家针法,以前很有名气的,后来我娘的师傅眼睛坏了,绣不得东西了,才收了我娘和其他几个徒弟。还听我娘说,他们师傅这针法在京都都鼎鼎有名,绣出来的上至屏风摆件,下到衣服鞋子手帕,达官贵人们都抢着买。”
“我娘只学了她师傅两三成的功夫,当年在主家就十分受器重,我资质愚钝,我娘的手艺,我只学到点皮毛,不过不是我自夸,我这点皮毛,在这十里八乡也是数一数二的,小妹你想不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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