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重锦还好些,他毕竟耳力惊人,皇帝说什么,他还是能听到的。
就听到皇帝此言一出,大殿内先是一阵安静。
然后就是列为大臣,一个个撸起袖子,又吵了一番,勉强算是达成了统一,不管是先从全国各地抽调骡马,暂时缓解这转运军粮之急也好,还是去邻国购买骡马也罢,那都是后话。
赤城县令肯定要追究责任,已经下诏召会京城问责了。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接任赤城县令一职,去查清骡马出生率降低的问题,还要将骡马的数量慢慢提升起来。
这结论一出,整个大殿又冷场了。
谁都知道,这赤城县令一职就是烫手山芋,谁接砸谁手里。
就算凭借一腔孤勇接了,谁懂如何养殖骡马?要是两三年后,这骡马还是不足,现任赤城县令的下场就是榜样。
谁也不是傻的,这个时候跳出来,那就是自绝仕途!
一时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对方阵营中挑出一个替死鬼来。
就在此时,看到一个人越众而出,上前启奏:“启禀陛下,老臣倒是有一个建议。老臣记得当初这赤城乃是卫国公驻扎过的地方,对赤城应该颇有了解。卫国公在边疆多年,当初麾下也有骑兵,对养马想来也是有自己独到的手段。如今卫国公后继有人,卫国公世子年少有为,虎父无犬子,从小在乡野长大,对蓄养家畜马匹也应该不陌生。”
“思来想去,倒是卫国公世子去最合适不过!一则有卫国公当年留下的情分,当地人肯定容易接受些。二来,卫国公世子年轻大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事情就该让年轻人去锻炼锻炼…”
说这话的,赫然就是齐国公。
宋弘的脸色一变,瞪着齐国公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王八蛋!居然在这个时候阴他!
岂有此理!他堂堂卫国公世子,好歹也是今科传胪,翰林检讨,在他嘴里,居然要被外放去管畜养骡马去?
这要是成了,他卫国公的面子往哪里放?
当即站出来阻拦:“陛下!万万不可!不是微臣阻拦,而是犬子年轻,没见过世面,这等重任岂可交由他这样的黄口小儿去办?这事关边疆几万大军的粮草物资,岂是儿戏?权犬子虽然长在乡野,可也是一心读圣贤书,哪里知道这蓄养骡马之事?真若他去了,不仅耽误了军国大事,还辜负了陛下的一番期望!岂不是罪该万死?”
“还恳请陛下钦点老成持事之人去主理此事方好!”
话音一落,就有人道:“微臣倒是觉得齐国公说得有理!虽然卫国公世子不懂蓄养骡马之事,可若真让卫国公世子去,自然也不用他懂这个!只需要他调配人手,让懂得人去蓄养骡马不就是了?”
“卫国公世子的身份,去赤城才能顺利接任,不生波折。卫国公,若卫国公世子能帮朝廷解决此患,可是大功一件啊!卫国公可不能因为心疼世子就因私忘公啊!”
说话这人,也不陌生,就是阮氏的父亲阮将军。
第一千两百七十五章 领旨
有这两人这么一说,其他文武大臣倒是有一大半都点头赞许起来。
宋弘急了,恨得咬牙切齿,这是齐国公和阮家联合起来了。
可他也不是单打独斗的,就不行顾家能看着宋重锦就这么外放出去。
因此只看向顾长卿。
顾长卿神色不动,似乎这些人讨论的宋重锦和自己无关一般,只做没看到宋弘的眼色。
宋弘看指望不上顾长卿,心中一沉,到底不想放弃,给其他交好的使了眼色,好歹也有几个人,硬着头皮,上前又反对了一番。
自然齐国公和阮家那边,也有人反驳。
一时,上面又吵了起来。
门边,翰林院的其他人也都听清楚了,这是要让宋重锦外放去当个养骡马的县令?
一时周围的人,看着宋重锦的眼神,不知道是同情好,还是可怜好。
倒是宋重锦,神色淡然,好像上面讨论的人不是他一样,眼关鼻,鼻关心,只低头盯着脚尖。
上面吵了半日,终于皇帝忍不住了,开了金口。
“我听了半日,王卿和阮卿的意见倒是有理有据。宋卿,朕知道,你是舍不得你这个儿子,可我看你这个儿子,倒是性子沉稳,颇有乃父之风。你当初站在朕面前,主动请战到边疆去戍守国门的时候,也不过他这般大年纪吧?”
“你当初年纪轻轻就能立下赫赫战功,想来你的儿子也不会坠了你的名声!到时候也是一段父子传奇佳话啊!”
宋弘听皇帝都开了口,知道这事再无更改可能,可还是忍不住道:“承蒙陛下看重,能替陛下分忧,亦是臣和臣子的福气!只是,犬子到底不比臣当年,见识的太少,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时候个人安危名声事小,辜负了陛下的圣恩,误了军国大事,那就罪该万死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宋卿所忧极是。不过朕派你那儿子去,也不是让他事必躬亲,他只要掌控总局就是,下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办。到时候,将御马监的养马好手带上两人去,也就是了。”
宋弘这才放了一半的心,听皇帝这意思,是派宋重锦去镇场子的,不是去负责畜养骡马的,就算几年后骡马数量不够,顶多也就是训斥两句,对前途无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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