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移近,她发现自己也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你,跑不掉,嘻嘻,跑,跑不掉……”
那人再次开口,许是因为久未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很是沙哑,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成句的话。
“你是谁?”她试探性的轻声问道
“我们……在哪里?”
“我,我是,我是,”那人将手放在头上抓挠着,费劲地回想着。
我是谁?
然而他越是想,越是想不出。
“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他逐渐变得狂躁起来,手不断地摇晃着面前的栏杆,狠命地晃动着,“不知道,谁?我,谁?”
这人动作幅度大了些,顾霜这才依稀看清他手上和脚上都被上了镣铐,此时这一节节的铁环正不断地撞击摩擦着牢笼的栏杆,发出一阵阵刺耳声。
“没事,没事,我们不着急,你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她被这声音吵得头更痛了,于是赶紧小声安抚着,希望将她这位狱友及时安慰下来。
她的话似是起了作用,旁边的人逐渐放满了摇晃的速度,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这人,似乎是失忆了,或是有些痴傻,像个小孩儿似的。
“那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她还是不死心,又换了一个问题,接着问道。
这回,这人再没有闹起来,但却是不但的重复着:“出不去,出不去,没得走,死,死,烂在这里……”
这声音听得她心酸得很。
她倒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眼瞧着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却还是不自觉的对着这位狱友起了两份关心。
“不会的,你且等着,我带你出去。”她小声安抚着。隔着笼子,她的碰到那人的胳膊,于是她便轻拍了拍他以作安抚。
究竟是个什么人抓了她,还关了这么个人折磨?
她现在心里满是问号,脑子却飞速旋转着,想着要如何脱身。
然而她的手刚刚拍了拍身旁的人,那人却像是捉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反手死死地将她的手攥住,握得她生疼。
“你……”
还没等她能说上什么,那人却先开口了,声音又急又委屈,道:“疼,阿娘,我膝盖疼,好疼啊……”
这……顾霜没成想,成年不过一日,她就先给自己搞了这么大个儿子。
“不疼啊,不疼,我给你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她也不想和傻子计较,便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说罢,轻轻地往他腿的位置吹了两口气。
随着两人之间空气的流动,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引起她一整干呕。
她这才发现,这人的膝盖被人敲断了,未经医治,已然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股令人反胃的恶臭。
饶是她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眼前地狱也让她不禁后背阵阵发凉,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
她得快离开这里才是。
“吹,吹吹……”她的安抚似是起到了作用,那人将她的手松开了些,一遍晃着想让她继续给他吹。
两人此时距离不算太远,顾霜一抬头便能看见他被乱发遮盖住的脸,一双无神的眼带着期望地看着她。
然而正是这双无神的眼睛让她登时一震。
不会吧。
她咽了咽唾沫,颤抖着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他面前凝固成条的脏头发。果不其然,她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在看清眼前人面容的一瞬间,她一个惊跳,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我去你……”
我去你娘的三舅姥爷的二大爷!
这人是南宸!
“阿娘,阿娘,吹,吹……”南宸被她甩开,有些无措的呼唤着她。
而她却像是一只受惊的獾,连滚带爬地缩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她呼吸急促,心跳的飞快。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下一刻,她的心就要跳出胸膛,蹦到面前的地上去了。
“怎么是你……”她言语里有些咬牙切齿。
“阿娘,阿娘……”失了智的南宸却似是对她的变化毫无所觉,仍旧一遍遍地唤着她。
“你闭嘴!谁是你阿娘?”
她现在十分矛盾。
一方面,南宸现在这个狼狈的鬼样子实在是让她幸灾乐祸不起来。
她虽不是个好人,但是也不是个变态,能在别人的地狱中获得愉快和满足。
这狗玩意儿虽说是罪该万死,但是看见他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却一点儿爽意都没有。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刚才就他娘的是个傻子,冲着这么个玩意儿起了同情心。
傻子南宸听见她一声低吓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叫得更大声,大有一种她今天若是不答应,他就不闭嘴的意思。
叫得欢快的南宸丝毫无所察觉缩在一边的顾霜在他一声声的叫唤中慢慢地捏紧了拳头,忍耐似乎是要到了极点。
只差最后一点儿,她就要暴起送他超生解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却让南宸一下子就住了嘴,三两下地往他笼子里的角落里爬,似是对来人十分恐惧的样子。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从门口传来一阵刺眼的白光,顾霜下意识地便提手去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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