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李宵然杀人的时候,衣袂如云,束着长发的莲花冠巍峨不动,整个人好像在刀尖丛中翩然起舞,充满着节奏和韵律,更有种片叶不沾身的从容。
杀人的举止优雅,而刀俎之下的人已经开始骂娘了。
为首的掌门何玉子被打得很惨,他口吐鲜血,经脉尽断,却依旧撑着,厉声质问:“魔头!我如月门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无缘无故屠我如月门,杀我这么多的精英弟子。”
说着,一把苗刀式样的细长窄刀流月般挥了过来,气势如虹、杀气腾腾。
如月门善刀,门派上下都是刀修,而且走的都是大开大合路子,即便是细长的刀也能抡得像刽子手的砍刀。
李宵然腾跃而起,足尖轻轻踩在扫过来的刀背,他身材修长,体重却很轻,那般薄薄的窄刃,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竟然稳稳当当,丝毫不晃。
足尖轻旋,衣摆散开。
他忽然蹲了下来,手指在何玉子眼前轻轻晃动,笑得露出两粒尖尖的虎牙,一副欠揍的嚣张模样,“如月门的精英弟子,依本座看来,都是些酒囊饭袋,死不足惜。”
四周的长老震怒:“狂口小儿!休得无礼!”
无数把明晃晃的刀刃齐刷刷对上李宵然。
李宵然毫不理会,身上浮起一层戾气,逼得那些刀刃无法存进,他脚下长靴定定踩住刀背,任由何玉子怎么都抽不动,胸口的血气翻滚,痛不欲生。
他继续笑着道:“至于无缘无故嘛?想必老人家你应当听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
他将玉琢般的手掌伸向了何玉子,鲜烈的眉眼中笑吟吟地浮起了戾气,“快把不世珠给本座交出来!”
何玉子瞬间变了脸色,“我们如月门只是个无名小派,怎么会有不世珠这等神物在!魔头,你在修仙界犯下太多杀孽,早就臭名昭著,这次,你分明只是为了满足杀欲而故意找借口刁难我们如月门!”
李宵然有些失去耐心,眉尖挑起,“啧”了一声,“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可真是道貌岸然,口口声声问本座为什么屠杀你满门,本座认真答了,你又说只是本座为了满足杀欲找的借口,这么难伺候,不如全都去死,好不好?”
他说好不好的时候,竟然有几分甜蜜,好像少年郎在朝人撒娇。
说着,他周身的戾气掀起一阵气浪,摧枯拉朽,不少弟子被掀翻,流星一样坠落到地面,发出痛苦的惨叫。
何玉子咬牙切齿:“魔头,你若是屠戮了我如月门,修仙界必定会联合起来讨伐你!”
李宵然一个腾跃,翻身下了刀身,又借势跃入塔尖,声音戏谑,“哦,那本座就拭目以待了。”
说着,他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狡猾地钻进了宁心塔最高层。
何玉子捂着快裂开的胸口忙要追过去,不过片刻,却听到惊雷般的爆炸声。
“不好,神龛被击破了!”
“快拦住他,不世珠不能落在魔头手上!”
塔顶的李宵然一手执明珠,一手掀起掌风,将迎面而来的何玉子击落,他残破的身体断线风筝一样飘了好远。
众弟子哗然:“掌门!”
李宵然回头看了一眼,便踩着风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他笑吟吟地看着四周的长老,声音骄矜却透着稚气,“李宵然多谢如月门款待了。”
“魔头!放下不世珠!”
“如月门的弟子听令,摆阵!”
一声令下,剩下的弟子脚踏北斗,刀如游龙,摆出一个杀阵来,试图困住李宵然,溶洞里的李蜜芽看着这一切,紧张得手指都蜷缩起来了。
她离战斗中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却能肯定情况必然是不容乐观,否则就不会有原来如月门被屠的情节了。
不过隐约看到李宵然那张欠揍的脸笑嘻嘻的,她顿时一阵恶寒。
该说,不愧是个疯批吗?
破月阵已经摆好,一群白衣弟子身影缥缈,刀背上寒芒如斫,游龙般舞动,一会如同满月般完整,一会又如同弦月般狭长,变幻莫测,刀尖朝着阵眼中心的李宵然,凌厉肃杀。
点、劈、横、掠。
动作整齐又流畅,写意得如同在勾勒一副泼墨山水画。
然而,就算动作再漂亮再花里胡哨,也被李宵然简单粗暴地一掌打散了。
不用怀疑,是真的一掌。
白如玉的手掌拍下去,烟尘弥漫,刀刃乒乒乓乓掉落一地。
这谁看了不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句恐怖如斯、卧槽牛比呢?
“不世珠既然到手,本座没心思再和你们玩过家家,不想死就别挡道!”李宵然收敛了笑意,身上的戾气如同一团乌云,压城城欲摧。
他脚踏刀刃而去,莲花冠缠上如墨的发丝,嚣张得让人牙痒痒。
李蜜芽却长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这样是打不死大魔王的,不如让大魔王快点离开吧。
突然,身后那把苗刀破空而来,直朝李宵然背后的空门。
堂堂一派掌门竟然偷袭,李宵然眼里漫过一丝嘲讽,微微侧眉,轻巧掉了个方向。
那苗刀便惊雷般朝着李蜜芽藏身的假山而去,又铿然插入陡峭的崖壁,凌厉的刀气瞬间将半个山头都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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