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说出重点,箬竹正要抓起桌上蜜瓜吃的手,登时顿在嘴边。
她理了理连翘的话,简单来说,就是人间金银可以兑换天族功德?照这个道理……只要她继续摆地摊卖货,就能把赚来的钱拿去交易功德,从而顺利回去天宫了?
至于池惟青和陆晗霜这桩姻缘任务,随缘而安,并不是非做不可!
这个认知瞬间冲淡了箬竹的惆怅。
于她而言,赚取功德回天宫才是现今最重要的事情。至于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何况且不说陆晗霜品性卑劣,单凭摆地摊是她最擅长的老本行这点来讲,就比从没成功过的牵线姻缘要容易。
想清楚这些后,她当即收整出自己的私房宝物。并在第二天一早,浩浩荡荡将东西般到琴语宫外,继续摆摊。
有过上回物美价廉的地摊买卖试营业,这回很快就涌来大批宫娥内侍,把好用的护肤霜膏抢购一空,只剩那些青铜玉石之类的值钱物。
这些东西深宫小宫婢是铁定不会买的,因为她们用不上,但是对朝堂上那些喜好收集的官老爷可就不一样了。
箬竹算算时辰,这晌差不多早朝刚下朝。
她将东西装进包袱,拎在手中,大摇大摆就往前殿而去。
梁朝没有后妃不可见朝臣的约束,所以箬竹丝毫不担心被池惟青逮着说没规矩。
谁还不准后妃没钱赚钱了?
要说错,那也是小皇帝的错。但凡小皇帝给的月俸多几倍,她也不至于靠摆地摊过活。
箬竹盘腿坐在汉白玉阶,静等朝臣路过。
可也不知池惟青这早朝有多少话要讲,她等的都打了好几个打盹,也没瞧见有除了内侍以外的其他人走出来。
再度昏昏欲睡之际,蓦地,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捡起她面前夜明珠。
南海夜明珠剔透莹润,拖在掌心那面因存了阴影狭缝,可见清光似照水晶宫,将那双手映的玲珑如处子之迹
箬竹心想,这绝对是个温润公子。文官识货,好卖价。
她弯眉笑目:“大人好眼光,这颗夜明珠实乃可遇而不可求的上品。我与大人有缘,便算个友情特惠价,三百纹银……”
话说一半,抬头看清这双手的主人,蓦地石化顿在原地。
她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真是……见鬼了。
“又觉得朕阴魂不散了?”池惟青戏谑笑音传来。
箬竹赶紧把头低了。这岂止是阴魂不散,连读心之术都有了。她心里吐槽着,但脸上仍端着礼笑道:“陛下好兴致。”日后的一代贤君,都不用上朝吗!
池惟青无端就听懂她言下之意,道:“今日休沐。”
“……”失策。
她竟然忘了这茬!白白在太阳下晒了半个多时辰!
池惟青将她嘟嘴神色尽收眼底,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颗明珠,眸底一片漆黑。
他从那日气愤走后,始终挥之不去箬竹口中关系极好那位表哥的阴影。但静下心来想想,也许是他偏激解读了。表兄妹情深,未必就存了两情相悦的心思。于是池惟青当即派人去查了查此番被关进大牢的将士。
孰料,据探子回禀,闫玄度手下并无人与司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甚至,司箬竹的母亲是孤女,按血缘关系来排,她应当是没有表兄弟的。
也就是说,司箬竹谎骗了他。
池惟青得知后,好一阵郁闷。
欺君是要杀头的大罪,还从没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骗过他。司箬竹这胆子,也真是敢!
恰好今日休沐,池惟青批完奏折就想去琴语宫找人算账,结果甫跨出殿门就看见人蹲在官道上,摆起了地摊。
“爱妃方才的话还没说完。”池惟青掀袍在她身旁石阶坐了下来,“你与朕是如何有缘了?这友情特惠价,又是如何个友情法?”
箬竹察觉到他的靠近,躲是躲不掉了。心想池惟青肯定鲜少出宫,也没去过集市,否则怎么会连这么虚假的客套都当真,非要个说法。
她索性硬着头皮胡扯:“陛下会错意了。我说的是有情特惠,买卖不成情义在的有情。”
池惟青笑了:“谁说买卖这做不成了?”
箬竹侧头惊诧:“陛下要买这夜明珠?”
池惟青:“爱妃开个价吧。”
箬竹小心试探:“五百两?”
池惟青闻言顿时皱眉:“方才不是还说,有情特惠三百两纹银,怎么一见买主是朕,就坐地起价了?”
“非也非也。”箬竹伸出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摇了摇,“刚刚都说了,买卖不成,才退而求其次谈情义在。如今既然陛下愿意成这桩买卖,那定然就不能按照有情来算。倘若无情价的话,自然是要高一些的。”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偏还笑得眉眼弯弯,明媚双眸比正午阳光还要炫目。
池惟青深深看着她,衣襟交叠处皱巴巴的,鹅黄衣衫袖口也蹭上了薄薄一层灰。好歹是个名门闺秀,怎就这般不拘小节。
而似是被她身上的傻气感染,池惟青也没在她面前继续装板着脸的冰冷,伸手揉了揉少女本就松散没绾髻的头发,另只手则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到她掌心。
箬竹狐疑看他。
池惟青道:“此玉是藩国进贡的极品羊脂白玉,市价五千两也不为过。朕用此物换你的夜明珠,你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