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知道有这么一笔巨额的财富,都很难不动歪心思。
“朕再说一遍,朕没有拿那张藏宝图。朕也是今日才知道藏宝图的存在。朕若拿了,当初何需到处招兵买马,攀附郗家?你恐怕找错了人。”
元焕审视地看着萧衍,半晌后,他默默地收了刀。
像萧衍这样的人,或许行事出格,不顾礼法,但也不至于敢做不敢当。当初萧衍刚在荆州上任,的确是常常拙荆见肘,听说要靠乡绅和商贾接济才能发出军饷。后来靠军功和封赏,才逐渐摆脱了缺钱的困境。连齐昭帝派兵攻打他,他也只能勉强凑出三万人。若是藏着那笔巨额的财富,断不至于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也不使用。
元焕只是要试探萧衍,想查出那张藏宝图的下落。
他能肯定,藏宝图一定还在大梁。
两个人对视片刻,达成某种默契。萧衍道:“此事朕会查清楚。皇后在哪里?”
元焕的目光看向侧面的厢房,萧衍收了刀,几步奔过去。
王乐瑶感觉到眼前的门被用力推开,男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仿佛融入了月色之中,带来了外面的寒风。
飞鸿放开她,退了出去。
王乐瑶仍然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萧衍,眼眶慢慢湿热。萧衍也低头看她,呼吸粗重,好像一路翻山越岭,终于要到达目的地。反而不敢触碰她,怕只是一场梦。
“阿瑶,我来了。”
熟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此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来寻找妻子的男人。
王乐瑶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入萧衍的怀中。
他的衣袍上还沾染着霜露,微微冰凉,还有长途跋涉的泥土和汗臭味,但她觉得那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一股能让人安心眷恋的味道。
萧衍紧紧地抱着她,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她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头。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甚至怕她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幻化成泡影,用尽气力地抱着。这段时日,折磨他的各种情绪和想法,犹如巨浪般一遍遍将他淹没,让他难以呼吸。在见到她安然无恙的这一刻,他内心叫嚣欲出的那头野兽,终于复归宁静。
王乐瑶虽然被他的力道弄疼了,但也忍着不说。
“我很想你。”她轻声道。
萧衍也很想她,甚至想此时此刻就吻她。但还在元焕的地盘上,所以他只能克制着冲动。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稍稍松开怀抱,对王乐瑶说。
王乐瑶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外面。
元焕看着他们,口气戏谑,“陛下这么快就想走了?不想再跟我叙叙旧?我把你的皇后,照顾得还不错吧。”
“朕先把皇后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在这儿,插翅难飞。”萧衍扫了他一眼。
元焕身边的鹰卫立刻要拔剑。
“陛下可别吓我,我向来胆小。”元焕抬手命他们收剑,上前一步,在萧衍耳边低声说,“你的皇后尚未见到生母,我还可以想办法医治她,所以你最好放了我。”
萧衍知道仇池国秘术的厉害,刚才那个老巫医的医术也在许宗文之上。他并非一定要阿瑶生个孩子,但只怕她刚才听见了自己无法生育,心中会有道过不去的坎。若元焕能治好她,肯定要试一试。
他对元焕道:“你在此处等着,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朕还会见你。”
“那就恭候陛下大驾了。”元焕不慌不忙地说。
等萧衍走了以后,元焕身边的人道:“主上,您就这么放心地把梁帝和皇后放走了?他要是命人杀上来怎么办?”
“放心,我手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杀我。”元焕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这回入大梁,主要是想会会他,探听藏宝图的下落。他竟然不知情,我也很意外。”
“他若是骗您的呢?”
元焕说:“萧衍这个人,还算个大丈夫。他既然说没拿,便是真的。放火烧秘阁并拿走藏宝图的,另有其人。那人当初定是跟着萧衍的大军进入仇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说在大齐,除了皇帝,谁有这样的本事?”
身边的人一惊,似乎猜到什么,又不敢说。
*
萧衍带着王乐瑶下山,因为他们一行人都是骑马,所以他就把王乐瑶扶上马背,自己坐在她身后。夜里的寒风都被他高大的身躯挡去,王乐瑶第一次骑马,不知马背竟如此颠簸,她要抱着他才能勉强坐稳,不至于掉下去。
她抱得越紧,萧衍骑得越快,风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到了山下以后,桓曦和看见王乐瑶,喜出望外,“陛下终于把你平安带回来了,你无事真是太好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王乐瑶没想到桓曦和也跟着来了傅阳县,桓曦和凑到她身边说:“我是女子,陛下可能觉得有我在,照顾你比较方便。我们瞒着,宫里都不知道你丢了,只说你在养病。”
王乐瑶点了点头。女子的名声重要,更别提她还是一国皇后。
萧衍吩咐柳庆远继续带人守在这山下,别让元焕跑了,然后自己带一批人马,回到了傅阳县。
他不想再惊动傅阳县令,就去了上回王乐瑶住的那家客舍。这客舍里正好也没有别的客人,萧衍就花重金把整间客舍都包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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