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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母笑嫣嫣打着小算盘,想先把风波渡过了,等焦家恢复了名声,焦仲卿恢复了官位,她就能再次寻机斥责刘兰芝,以不孝之名遣归她,以便迎娶秦家小女,何乐不为。
    焦仲卿不知他阿母以后的打算,只当阿母已经接受刘兰芝迎回之事,等事了他再娶了已是他的人的秦罗敷做二夫人,娇妻美妾何不乐哉。
    于是第二日就有了焦仲卿赶来刘家准备迎回刘兰芝之事。
    在焦仲卿看来,刘兰芝倾心于他,痴情不悔,犹如那蒲苇缠上磐石,永不会变心,即使她被阿母休弃,也会在娘家苦苦等他去接归。
    所以早起来后,焦仲卿磨磨悠悠走出家门,又被隔壁的秦罗敷拦住缠缠绵绵半晌,方才驾牛车赶到刘家门口,正赶上县令媒人出门去。
    焦仲卿曾作为府衙小吏,同那媒人也见过几次,打了招呼说过几句话就把她来的大致目的套了个明白,不由怒火中烧。
    焦仲卿在媒人走远后,一拳捶上车辕,恨恨地想:刘氏女忒是无耻!竟在家就勾勾搭搭让人来提亲,是要往他这夫君头上抹绿吗?!难道阿母和罗敷说的都是对的?她刘兰芝水性杨花不安于室,根本不配做他府吏之妻呀。
    可如今他坏了名声,骑虎难下,只好听从母命,委屈了自身,先迎回刘兰芝,待得他焦仲卿恢复官位名誉之际,就是刘兰芝恶有恶报之时,哼!
    焦仲卿只觉刘家家风不正,羞于与之为伍,然想到刘兰芝嫁妆财帛丰厚,而今又有些价值,只得忍住怒气,黑着脸被刘家仆迎进堂前。
    又遇刘母刁难,焦仲卿此刻羞辱难当又不得不忍辱负重,心中先给刘兰芝记上一笔,决定待会儿见了人再收拾她。
    焦仲卿低首行礼,他这变脸的扭曲一幕无人得知,仍旧作憨厚老实样,咬着牙齿温言相告:“唉,岳母不知,兰芝遣归实乃是母命难为,而今家母隐有悔意,小婿此行特来迎回兰芝,往后必是相爱相亲。”
    若是没有亲眼见证南山寺丑事,刘母听他一席话,还有可能动摇,让他顺利迎回刘兰芝,但有了坏印象,焦仲卿此刻的行为更显矫柔作态,便不得刘母欢喜。
    刘母侧过脸不再应焦仲卿的回话,态度坚决。
    刘大郎笑容温和,上前扶起焦仲卿,劝慰道:“焦使吏莫要多礼,姻缘乃是结两姓之好,哪能轻易断绝。”
    刘大郎此话让焦仲卿心中一喜,更觉迎回刘兰芝一事轻易可达成,刘家仍旧如以往那样尊他敬他,不过尔尔。
    但随后刘大郎继续说道:“然阿妹兰芝无辜被休弃,此事不可一笔带过,何况当日阿妹遣归,小兄已在门外宣说,兰芝归家之日起就不再是焦家妇。”
    焦仲卿听到这里急忙欲辨别,刘大郎大手压住他肩膀,让他无法说出,继续言道:“那时过后,焦刘两家的姻亲就断了,如今你突然前来迎回归家之妇,心意诚诚,我刘家就给你一次机会,若兰芝答应随你回去,那此后我们仍是亲家,否则……”
    否则你焦仲卿就不要来无礼纠缠啦。
    这是在场众人心中所想。
    之前焦仲卿进刘家门时,邻里已收到风声,相约过来看热闹,顺便为刘家助威,于是都听到了焦仲卿在刘家堂前的这一场谈话。
    在众人议论纷纷,称赞刘家大义时,刘大郎手背在身后,朝身后一个小仆打手势,那小仆瞧见后默默隐在暗处,飞快跑向了后院。
    郎君让他去给女郎传话,让她千万别应下了那焦家大郎,他可要跑快点告知,不然女郎又要跳一次火坑哩。
    见小仆哧溜不见了影儿,刘大郎才吩咐刘母身前丫头,去请刘兰芝前来相商,而后又与焦仲卿温和言语,哪有风传的暴躁脾性?
    在刘大郎快把茶盏捏成渣渣之前,元姵终于袅袅婷婷迈着细步走来了。
    拜过阿母大兄后,元姵再同焦仲卿相拜行礼,在堂中遥遥相对。
    焦仲卿看元姵仍然容颜娇嫩,风姿更显以往,看上一眼就痴迷了去,心中的打算一瞬间就动摇了,犹豫三番衡量一阵后,又想到娇柔年轻孤苦无依的秦罗敷,最终暗下了决定。
    他作出张嘴想说又出口难言的姿态,以袖颜面却抽抽咽咽话也说不成句:“本来我不愿赶你走,但有母亲逼迫着,当日我又不在家,只好让你暂时回来娘家,而今我办事归来,终于说服阿母前来相迎,兰芝你那么贤惠知礼,与我归家。”
    说完一副不忍妻子留在娘家受委屈为夫我不嫌弃你的神情,转过身甩甩衣袂,专等妻子感激涕零地上来拉着他袖子哭诉。
    元姵被焦仲卿这副作态噎了一噎,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不要脸的。
    元姵心中默念淡定淡定,轻言漫语开口说道:“郎君既然前来,那我们就在此说清楚吧。”
    焦仲卿见刘兰芝没有像以往那般什么话什么事都听他所言所做,不由转回身,一副十分震惊‘你怎么变得如此不柔顺不听话不美丽’的样子,下意识开口斥责:“兰芝你何时不夫唱妇随了,不要反抗我的命令,快快与我归家吧。”
    眼看妻子看向自己没有了曾经的深情,焦仲卿心中突然慌乱,怕此次谋算落了空。
    ☆、自挂东南枝(八)
    元姵低头,神情哀伤,好似伤心受到焦仲卿斥责,轻轻抬头扫过围在堂外的邻里,举起袖子就艾艾泣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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