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姵的琴声不停,正思考着随大流也拜一下吧,不然万一惹了人家王爷被人砍了脑袋肿么办。
但还没等她行动,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就免了众人的礼,被柳大人迎到主位坐下。
元姵眨了眨眼,看没人计较,反正有珠帘挡着,就自个装糊涂继续弹奏了。
不过,她隔着帘子瞄了一眼,没看清这位大人物的长相,看身形倒是有一分熟悉之感。
可能原身花云娘见到过吧。
男子坐下后,上身笔挺俨然,大手置于桌上,看着众人终于说道,“此次奉命南下,路过柳州,圣上嘱咐本王前来……”声音低沉,给人稳重可靠之感。
下方的几位虽然在权高位重的皇家人面前战战兢兢,但在这样的声音下也慢慢安抚下来,正襟危坐,躬身倾听圣人之言。
其中柳大人嘴角含笑,最是平静,他也直到此时才让手下这几个通过考验的同僚,知道他是直接隶属于皇上的人。
男子开门见山后,柳大人也不再寒暄,一一介绍了手下可用之人,又交代了所办的事,不到片刻,重要的消息就交接完了。
此后,守门的侍卫方才打开房门,让一应重新梳洗的美人们进门伺候。
元姵看了眼容光焕发却又谨言慎行的花婉容,看她领着一队美人,分别跪坐到各位大人桌角,她转而换了首春花秋月。
花婉容作为在场颜色最好又干净的姑娘,被柳大人安排到首座的那位旁边。
花婉容大胆偷看了那位的形貌气度,心中暗喜,没想到第一次就能伺候到如此贵人。
不过等她真的端起酒壶,像众姐妹那样依偎上去倒酒,却被那人骤然散出的冷气场吓了身寒颤,哆哆嗦嗦尴尬地缩回原地。
又被那人凌厉的冷眼一扫,酒壶铿锵一声落在梨花木几上,花婉容摊在位上,一边惧怕,一边惊怒自己这么无用,此次惹恼了贵客,她算白白浪费了难得的机会。
随着酒壶落下的清脆声,屋内顿时寂静无声,下首的大人们各个屏气凝神,陪侍的姑娘们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唯恐惹事上身。
元姵的琴音也在此刻停下了。
柳大人作为宴饮主家,首先出声,“下人手脚笨拙,扰了王爷雅兴。”凭他的察言观色,这位王爷只不过不想让旁人近身,但没有生气,想到他以往的风评,若是解释清楚了再及时赔罪的话,他是不会随意降罪下属的。
本来他打算惩处了倒酒的妓子,好轻轻抹过这件事,但在他话落后,元姵适时开口了。
毕竟花婉容是她带进来的人,在这件事上不能处理好的话,既得罪了柳大人一系,过后鸨妈妈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并且,人还是她决定用来挡箭的棋子,不能还没用就栽在一件小事上。
“大人息怒,小妹首次见人不懂事,云娘在此给各位赔礼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悦耳清亮的声音一出,首座那位转眼看去,柳大人接下来的话也堵在了喉咙口。
元姵细步疾行,走到正中两手交腹头微低,屈膝赔礼,“大人莫怪,还请原谅这个。”上位者的威势此时她才真切感觉到,怪不得一向从容不迫的花婉容也被吓得当即出了错。
面对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元姵下意识拿出了王玉桐那一世的架势,行动间曾经记忆中的贵门仪态显露出来。
柳大人观察入微,胡子翘了翘,咕哝了两下嘴,把原本要斥责不规矩的话咽了回去。
高坐首座的那位,冷哼了一声。
吓得一身虚汗的花婉容跪趴在一角,听到这点声响差点吓得哭出来,见元姵肯为她求情,急忙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砰砰砰的磕头声沉闷地响彻在地毯上。
那人或许是烦了,皱眉摆了下手。
柳大人赶紧救场,“王爷仁慈不怪罪你,还不谢恩!今日的事不可对人言。”说完后示意侍卫将人拉出去先关好。
“多谢大人。”元姵轻舒口气,立马拜谢。
稍后不到几息的时间,屋内又恢复了和和乐乐的宴饮气氛,只不过首位那人的桌旁,服侍的不再是花婉容,而是亲自上场的元姵。
☆、风流小秀才(五)
没办法,虽然贵人表示不追究了,但出错的那人相当于是她的人,人拉走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这时,元姵也认出她身边的这位王爷为何有一分熟悉了,他就是下午时分楼下骑马过街,撞了乌八主仆的玄衣男子。
这人说完正事后就一身冷凝地坐在那儿,要说不喜欢烟花之地也不起身离开,要说喜欢吧他浑身一劲儿的冒冷气,没看出有啥合意的。
元姵无法,只好规规矩矩的伺候,按贵族礼仪倒了酒夹过菜,然后退居一旁,安安分分低眉臻首当壁花,神马依偎交谈上赶着亲近的活动都被她浮云了。
不过她这偷懒的行为貌似正合了人家的心意,沉默了一瞬后酒也喝了,菜也吃了两口,而后又是沉默。
元姵也沉默:“……”
她也不像下面姐妹那样劝酒劝菜,努力收敛了气息跪坐在那儿,有旁边人英武的身形挡着,若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她人。
但不包括柳大人,这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他那位王爷,顺便看着元姵。
看到她这一番动作,倒是诧异地捋捋胡子,眼珠子转了几转,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跟王爷以及几位同僚们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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