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说起其他。
一家人许久都没有聚过了,坐在一起热络笑谈,中午方氏备了不少丰盛好菜。
秦宛如无比怀念暖锅的滋味,秦大娘笑道:“待晚一些我让小厨房的人备底料锅子给你们送些过来解馋。”
秦宛如:“那敢情好。”
方氏给她盛鱼汤,昭昭在一旁布菜。秦大娘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家里还有土茶吗,公公惦记着问。”
秦老夫人笑道:“我房里还有不少,都给他拿去吧。”
方氏:“他这般喜欢,我便书信回去让你舅舅他们再寄些春茶过来。”
秦大娘:“好,我其实也纳闷,那土茶有这么好么?”
众人皆笑了起来。
饭后人们又坐着吃了阵瓜果,秦大娘去厢房午休,把秦宛如叫了进去。姐妹二人要说悄悄话,让昭昭在门口守着。
秦大娘心里头揣着事,压低声音道:“这回父亲的事,是不是王简出的手?”
秦宛如知道她聪慧,定是瞒不过的,回道:“多半是的。”
秦大娘拧了她一把,她“哎哟”一声,秦大娘没好气道:“这样的烫手山芋怎么能让爹接到手里,不是害了他吗?”
秦宛如:“冤枉啊,这可不是我的出的主意。”又道,“大姐以为爹那五品官是谁给他升的,瑞王吗,你想得美。”
秦大娘闭嘴不语。
秦宛如继续道:“爹若想往上走,势必得找大腿来抱,抱天子的大腿更稳妥些。”
“可是王家……”
“王家复杂着呢,里头的门道多得很。”
当即跟她窃窃私语,说得秦大娘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也明白既然来了这京中,若要扎根立足,势必有所取舍。
贺家不沾染朝堂党派之争,是因为父子俩都没有这个周旋的本事,还是吃老本比较稳妥。
但秦家不一样,最初受了瑞王举荐,便注定要寻求倚靠一步步扎稳脚跟,只是京中局势复杂,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王简既然把你相中了,应是不会害咱们家才对。”
秦宛如摆手,“咱们家小门小户的,哪值得他下手?阿姐莫要胡思乱想,他此举多半是试探咱们爹是不是瑞王的人。”
“若是这般,你可要提醒着父亲勿要踩了坑。”
“我知道,你也清楚他的性子,胆小谨慎着呢。”
姐妹二人说了许久,秦宛如才回了后宅。
下午晚一些秦大娘便要回去,近日风声紧,贺亦岚也不敢随意翘班,若下值回去没见到她会担心。
方氏一行人送她离去,又不放心路上,派了家奴跟着护送才作罢。
晚上秦致坤回来,方氏把秦大娘来过一趟的事同他说了,他道:“让她只管宽心养胎,我无碍,出风头的事都不会去干。”
方氏失笑,这倒挺像他的做事风格,胆小如鼠。
秦致坤边换衣袍边说道:“我琢磨着今年得杀不少头了,只怕查到入秋都还没完没了。”
方氏听得咂舌,“那你还得忙好一阵子了。”
秦致坤:“可不,明面上的查了又顺藤摸瓜查暗地里的,王宴安那小子,我看他那举动,多半是要把整个朝堂都翻一遍了。”顿了顿,“就跟翻地似的,你穿了什么裤衩都得翻出来亮一亮。”
方氏:“……”
秦致坤:“瓦片揩屁股——刮毒。”
方氏掩嘴笑,“你这话说得跟串蚂蚱似的。”
秦致坤打趣道:“咱们不都是竹签上的蚂蚱吗,这一串宰杀完了,明年春闱又来一串新的蚂蚱。”
方氏打了他一板,“你倒会苦中作乐。”
夫妻俩在房里打趣缓解压力,殊不知明年秦二娘也给他捞了一只蚂蚱回来。上回大长公主说要看看范谨,是认真的。
当时秦二娘也以为她只是看一看,哪晓得看一眼就把范谨给撂翻了。
大长公主行事作风非常邪性,这回范谨以为去了萧家又会像上回那样被秦二娘当猴一样观看,哪晓得竟在那里碰到了大长公主。
话又说回来,萧家还是昭庆的私产呢。
范谨生活的圈子小,几乎都是在张家胡同,人来人往的,家中又有一个老母,不方便行事,也只有把他引出来上手了。
昭庆无比嫌弃秦二娘的办事效率,空有美貌,一点有效的手段都没有,于是替她推了一把。
当范谨来萧家时,昭庆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一阵子了。
她棋艺不错,同秦二娘手谈了一局。
两人不相上下,正厮杀得难分难舍时,突听家奴来报,说范谨来了。
昭庆扬手,示意请进来。
范谨闷着头进前厅,上回秦二娘对他干的那些事令他心有余悸,看都不想看她。
哪晓得大长公主在场,他曾见过她,愣了片刻才慌忙跪拜。
昭庆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一身灰色粗布衣,身量高挑,皮肤也白白净净的,很有文人的儒雅气质。
确实看起来乖乖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范郎君起来吧,你有功名在身,就无需多礼了。”
范谨局促地起身。
昭庆好奇问:“你除了精通诗词外,可还会别的?”
范谨答道:“范某愚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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