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新和宋诗远听了大姐的转述,又想笑,又无奈,宋秋凤没笑,“光听他说不顶用。好话谁不会说?现在说的再好,结婚以后也能变卦。”
“郑姐的前夫不就那样么,原先也对郑姐和他闺女不错呀,后来赚了几个钱就想拼儿子,好好的家不要了,找个小三不够还有小四非得生出个儿子来!”
余自新听大姐这意思,好像还有后招呢,“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把徐山平送到男德学习班吧?不过,他能反思香火是啥,娃跟谁姓,这就胜过至少一半男的了!
哪怕二十年后,很多男人听到秋凤的问题,估计就只会重复别人灌给他们的那些想法,根本不会思考。
真没想到,徐山平会认真思考这些约定俗成的问题。
是她从前小看他了?还是他周围的环境改变了,思想也“活”过来了?
不过,二十年后也没谁真开男德学院,所以宋秋凤冷笑了一声,“怎么办?先来个小测试!我跟他说了,等过完年,我们跟批发商和肉联厂的人应酬完了,让他自己回趟老家。”
“啊?”余自新和宋诗远都没想到大姐会这样安排。
宋诗远急了,“这人好不容易脑子才松了点,你不赶快加把劲给他好好洗洗那些什么传香火生男娃的东西,你还把他送回去!”
余自新也急,“那——他要是带他爹娘来了怎么办?”
宋秋凤平静笑着,“那正好呀!”
余自新惊呆了。原来,大姐说的给徐山平准备的小测试是这个。
她张了张嘴,“你这……何必呢?给自己找麻烦。”
宋秋凤靠在椅背上,像是也有点累了,“不试一试,我下不了决心。”
姐仨回到家,徐山平笑眯眯迎出门,“累了吧?我做了甜汤,喝一碗再洗澡睡觉。”
甜汤里放了银耳薏仁红枣桂圆,甜度和温度都正好,在潮冷的冬夜正适合。
宋秋凤喝了一口汤,对徐山平笑,这俩人笑得比汤还甜。
余自新和宋诗远悄悄对视,闷着头喝汤。
深夜,余自新侧身看着墙边小床上大姐的轮廓,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可以想得到,徐山平回老家后,肯定会受到他爹妈的劝说,威逼,一会儿哭一会儿跳,最后不得不问秋凤,他们想来看看,能不能带他们过来?
二姐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她年底太忙,这才没搬过去,和二姐隔出来的小店也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了,徐家父母要来的话,是有地方住的。
大姐设计的这个“测试”,是想要把很多矛盾提前打包压缩,一下释放出来。这个测试,测的既是徐山平如何处理这些矛盾,也测了她自己对这些矛盾的容忍和承受度。
余自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用得着这样进攻,防御,做测试,计算么?
反正换了是她,她是不会搞这些的。她宁愿恢复单身。
单身有单身的烦恼,恋爱结婚也有一套烦恼。
但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
也许,在大姐看来,她的人生需要婚姻才更幸福。所以她觉得为了这份幸福做些额外的努力是很正常的。
可这种需要测试——或者说刻意经营的婚姻,还需要哪些成分才能算是幸福的?
爱情?
余自新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真地思考,究竟什么是爱情?爱情有好有坏吧?好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先想到的爱情范本是杨过和小龙女,郭靖和黄蓉。然后立刻皱眉笑了。
这些只是文学形象,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生死相许?
接着她又想到了杰克和露丝。你跳我也跳。你死了,我要连着你那一份也活得精彩。直到我鸡皮鹤发,你仍在我心底。
她好像更乐意接受这种范本。但它仍然是存在于艺术创作中的。
那么,爱情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余自新想了一会儿,脑中冒出一个新的疑问:爱情这东西,真的存在么?
它会不会和“香火”一样,是一个让人越想越觉得可笑的东西?
唉,要是媛媛在就好了。她一定有些独特的见解。但是,媛媛现在只是个九岁多的小女孩!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或者有,但是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三姐妹都很忙。
宋秋凤雇了四个短工,店堂改成流水线,一天能做五千多个丸子,原先的小体验馆改成冷库,她又买了五台抽屉式的双开门冰柜,丸子一做好立即冷冻起来。
余自新瞧着,这有点小工厂的雏形了。
丽影时尚在锦华商厦的店面扩大了一倍,春节前是销售高峰,宋诗远招了六个新店员,让老店员带着培训。她跟金姐建议,再招一个店长——她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金姐也早觉得该这样,可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正托朋友们找呢!她想从G市周边的小城市挖几个人过来。为下岗女工再就业搞的美容院也需要经理和领班。
宋诗远和她又要应付阔太明星,又要钻研搭配,还要去日化厂、机场跟人打交道,宋诗远年轻啊,可以每天累得倒头就睡。
她还有小女儿要带呢,每天临睡前给女儿念故事书,检查作业,收书包,还要问问她学校的事情——金姐一直怕女儿在学校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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