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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页
    朝闻道,夕可死矣。
    这是他玉重锦的生存法则。
    是以,刚才那一剑,他真的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接的。
    如今听她一言,才大梦方醒。
    台下,谢天行因这句话眼神微动,低声对曲微道了别,兀自离开了人群。
    老头在他心里哀声叹气了半天:“我就不该多这句话,这下真的是你们二人决头名了。”
    谢天行脚步一顿,不消片刻,又若无其事的往回走。
    “你想好怎么打这一战了吗?”
    谢天行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这种问题若能想得好,那时间也不会多出太多无端的痛苦挣扎了。
    他脑海之中,老头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不是吧,你真打算硬碰硬啊?我跟你说你要是拿不到蓬莱仙池里面那玩意,你真的会死的!你死了老头我可怎么办啊。”
    “你别装听不到啊——”
    谢天行面无表情地离去,暗自盘算着,焚天云图中有没有什么阵能把灵体的嘴封上的。
    云台上,祁念一收了剑,就像来时那样,平静地拾级而下。
    “哎,等等——”
    玉重锦叫住了她,见祁念一回身看向他,他嘴唇嗫嚅了下,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凭着一瞬间的本能叫住了她而已。
    她眼缠黑纱,无法看到眼神,总让人有些难以确定真正的神情。
    玉重锦从芥子囊中掏出一个东西,手腕一翻,扔给了祁念一。
    祁念一下意识地去接住,这物件入手冰凉,是细长的金属物,形状她很熟悉。
    ——是一个剑鞘。
    靛蓝色的外壳上刻着浅淡的水纹,他的剑要宽大许多,因此这把剑鞘足有祁念一的手掌宽。
    祁念一笑了下,郑重地将剑鞘收了起来。
    玉重锦这才感觉,心中最后那点未竟之意被满足了。
    他大步迈开,明明一身伤狼狈之极,但却意气风发地从云台往下走,一时兴奋,将祁念一甩在了身后。
    一个硬物带着冷风从他后脑勺袭来,玉重锦下意识地抓住,却发现,这同样是一个剑鞘。
    剑鞘最下方刻着一个念字,念字旁边还有个白字,两个字并排,刻痕很深,看着像是新手做的。
    这是一把少见的白色剑鞘。
    非白最初从无望海被带出来的时候,只有一把剑,并没有剑鞘在身。
    但长时间佩剑,无鞘总是显得不太方便,于是非白教她该如何制作剑鞘,她学得快,没费多少功夫就学会了制剑鞘,给非白备了不少剑鞘,每个剑鞘上面的花纹图案都各不相同。
    用祁念一的话来说,你们剑灵只有灵体,没有办法换衣服,这也太委屈非白了,多做几把样式不同的剑鞘,也算是给他购置了新衣物了。
    气得非白当即变了一身新的衣服出来,让祁念一大为开眼。
    玉重锦捧着这把剑鞘,宝贝似的收了起来,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无遗憾了。
    下了云台后,两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就此道别。
    没有回头,都只是拿着对方的剑鞘在空中,背对着对方挥了挥。
    剑者互赠剑鞘,意味着我认可了你这个人,也认可了你的剑。
    同样也意味着,鞘在手,剑无阻。
    日后若有需要,我愿为你拔剑。
    ……
    距离南霄山脉五十公里意外的地方,正吵得不可开交。
    这里层峦叠嶂,怪石嶙峋,唯一不同的是,入山的这条路上,从地面到空中,四处都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阵法,种类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若没有熟悉之人带路,寻常人根本无法落脚。
    这里是上阳门的所在之处。
    上阳门的七大长老全都聚集于此地,看见陆清河的伤势,门主贺乾坤面沉如水。
    陆清河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最为严重的伤势,并不是外伤,而是他体内灵脉的伤势。
    一个须发皆白,但面容却同寻常青年人别无二致的医修收起了陆清河身上的金针,长叹一声:
    “贺掌门也知晓,灵脉是修行之人一身修为的容器,这灵脉断绝,他自身无法再产生灵力,哪怕将原本的经脉治好,他也只能够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自身却再无可能产出灵力为己用了。”
    这些,上阳门门主如何能不知。
    他恳切地问:“云谷主,清河的灵脉,真的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吗?”
    被他称为云谷主的这人,身上的医修法袍下绣莲花纹路,是整个医修之中为二两件被评为第一等的医修服饰——剩余那件还被温淮瑜送人了。
    此人正是苍术谷的谷主,云一沣。
    云一沣淡淡摇头:“若是经脉受损,我这凌阳金针倒是能给他修补回来,但若是灵脉受损,老夫还从未听闻过,这天底下有哪个医修能将灵脉修补好的。”
    “对于我们医修而言,灵脉是先天器,出生即定型,若是中途受损,那修士直到死,也不会再有重回原样的可能。”
    贺门主惨然说:“我上阳门数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竟然要因为一场论道而前途尽断吗?”
    云一沣只好安慰:“贺门主,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啊。”
    贺门主长叹一声,看向床榻之上至今未醒,连呼吸都相当微弱的陆清河:“可惜,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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