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英年早逝的妖皇把寝宫设立在一片竹林中,祁念一在她被封存起来的房间找了一会儿,确定皇宫中白泽力量的来源就在此处,但她在这个房间之中,却无法分辨她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祁念一在心中呼唤了很多次,白泽却并没有给她回应。
像是在告诉她,不要试图从祂这里走捷径,她要做的事情,只能她自己一步步去完成。
祁念一有些无奈。
越靠近最后那一步,她就愈发焦躁,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平复了下心情,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才开始慢慢放出灵识,感受着寝宫中的一切。
片刻后,祁念一睁开眼,有些迷茫道:“我仍旧只能感受到祂的力量,却无法感应到我要找的是什么。”
她看向云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云野说话。
“当年白泽被分割开的躯体,皮毛被南境当作圣物供奉了起来,双角化作忘忧,最大的躯干骨成为了隐星,灵识一分为二分别镇压在感业寺和魔域,三大神通力分别在我、妙音和明洛的身上。”
祁念一若有所思道:“如此算来,最后还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了。”
她和云野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道:“心脏。”
在凶手将白泽杀死后分割身躯时,逃走的心脏。
出发来妖域之前,祁念一将忘忧身上的白泽神力抽走了。
这样,忘忧能不再有那令人惊奇的修复能力,真正作为一个正常的孩子好好长大。
现在,她已经集齐了白泽散落在大陆上的几乎所有身体碎片,就只差最后填满那颗跳动的心脏,就能将这位神明复活。
祁念一闭着眼睛,在心里对白泽道:“深渊之下的那些东西,最畏惧的就是你。一部分你的血脉之力都能让深渊沉寂几十年,如果是你真身,那些东西一定会吓到魂飞魄散的,对不对。”
过了很久,白泽的声音才重新在她心中响起。
“如果是我的真身,或许确实可以。”
祁念一:“不要悄无声息地死去,不要让意识消散于天地间,更不要让人类代替你成为神明。”
“我帮你活过来,你帮我们彻底将深渊埋葬。”
祁念一郑重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双赢的办法。”
当年因为贪念弑神的人成为了深渊本身。
他们将白泽的血液注入自己的后代体内,让白泽的力量随着血脉传承在南境、东洲、西洲甚至更广阔的地方播种。
他们恐惧被自己杀死却又没有完全消亡的神明,所以身怀白泽血脉的人成为了所谓的天命者,一代又一代在深渊献祭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让被无辜杀死的神明复活,亲手去斩断这一段尘缘。用最神圣纯净的神力,去埋葬汇聚了整个大陆恶念的深渊。
祁念一不信天命,却相信冥冥中自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寝宫四处汇聚起点点流光,每一个闪烁着的光点都蕴藏着白泽的力量。
这些光点从整座皇宫汇聚起来,以这座寝宫中的最为浓郁,白泽之力从四面八方向着祁念一靠拢,最后化作一道强烈的光源,汇入了祁念一体内。
在光源进入她身体的瞬间,她感觉到体内的两股力量掀起浪潮。
属于她自己的力量和属于白泽的力量以她的身体为战场,在不断的争斗着,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祁念一脸色苍白一瞬,感觉全身剧痛,眼神一黑,险些失去意识。
她抬眸,撞入云野担忧的眼神之中,她宽慰地笑了笑:“没事,已经能够习惯了。”
云野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这种不适之感压制下去,按着自己的心脏处,感受到了心脏有力地跳动,证明她实实在在的活着。
光源汇入她体内之后,寝宫里的白泽之力才开始渐渐淡去。
难怪,她刚才只能感受到力量存在,却无法找到力量真正所在之地。
原来最后这部分白泽之力分散在整个妖族皇宫之中,四处都凝聚着祂的力量,让她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目标。
她在原地打坐调息,开始引导着体内的力量回到正轨,直接沉入了内景之中,开始进入闭关的状态。
她的剑平放在膝盖上,云野站在不远处为她护法。
在内景中,祁念一能清楚地看到白泽最后一部分力量将她的身体改造得更加完美。
若单论肉身强度,或许全大陆都找不到几个比她更强的了。
但奇异的是,最后的光源汇入她体内后,逐渐压缩,凝聚成一个精致小巧的赤金珠,悬在她的紫府之中。
祁念一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白泽的力量一同在上涨,但她现在无法分清她的修为已经到了什么阶段,或许只有她和白泽彻底分开的那一日,才能清楚知晓。
最让她惊喜的是,这一次,她能在内视之中,握住那根她以前一直都无法使用的金笔了。
早已经经过清洗消融变成一片空白的天命书就摊开在她面前。
祁念一紧紧地握住了那支金笔,心跳开始渐渐加速。
她眼神有些犹豫,在笔尖落下的前一刻,还是放开了手。
她有预感,这支笔,这本书,她只能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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