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着便服在城门那儿候着,小心翼翼地恭送这尊大神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靖王低调现身,独宠了苍御厨的女儿后又低调离开,而且留下了不少精锐人手。
这个事实在他看来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声张,只能烂在肚子里。
苍若很快冷静下来,她得从长计议一番。
当晚,她来了月事,想想今天醒来时臀下垫着软枕,寻思着某人很想让她怀上孩子,她发呆失落片刻,月事都来了,八成是没怀上。
两个月后苍邈出游归来,苍若平静地说了哥哥苍川在南疆战事中流矢身亡,并把那笔抚恤金交给父亲。
苍邈顿时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残忍不过,当他问起苍川的骨灰时,苍若淡淡说早在一个半月前,她就把骨灰封入棺椁葬于苍家墓园。
老了是老了还不糊涂,苍邈了然苍若此举是不想看到他操办丧事劳心劳身又难过。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下就没了,那种难过又无力的悲戚攫紧了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
看着父亲情绪平稳一些,苍若主动提及她和靖王的事,“父亲,还有一件事,您千万不要生气,靖王亲自送来了哥哥的骨灰和抚恤金,我和他一见钟情,那日已经委身于他。”
苍邈听完脸色变了又变,压低声音详细说了当年的御膳事故。
当日,他在御膳房煮了一锅银耳枸杞莲子羹,宫女分别送给陛下,皇后和娴妃享用。
结果正怀着双胎的皇后突然早产,一群太医也没有保住小皇子的命,只余下了朝瑜公主,当晚皇后又产后大出血差点也走了。
陛下查下来发现皇后食用的那碗银耳枸杞莲子羹含有藏红花,但是查不出来是谁下的毒手。
“若若,这件事为父脱不了干系,时隔多年,不知道靖王接近你是不是蓄意报复为父,说句你不爱听的,为父以为你和靖王不是一路人。”
说完,苍邈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头大象。
苍若二话不说,将靖王给她的东西都拿出来给父亲细看,“父亲,我用了一些银子,在云波街买了一家店铺开酒楼,每天中午营业一个时辰,利润可观。”
苍邈看了价值不菲的那沓子房契,看了近万两银票,看了玉佩,尤其是看了那封“遗书”。
他不得不信靖王对苍若用情很深,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但私心作祟,他已经失去了儿子,看不得苍若再有什么差池,琢磨着尽快带她远走高飞过清净无争的日子。
这时,崔强敲门进来,递上靖王的一封亲笔信。
苍邈拆开看了一遍,先前的念头沉了底,不可能再实施。
信中靖王强调自己对苍若的感情是认真的,希望他不要拦着苍若去京城参加烹饪大赛,甚至还说他的厨艺后继有人可喜可贺,没什么见不得光。
他知道在大赛中如果有年轻女厨进入前三,可以指夫,不限王侯将相。
在大魏倒是有几个这样的女厨,可是她们的出身都不简单,不是书香世家,就是商贾世家。
说实话,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世间浮华已不再迷恋,苍若过得平安快乐最重要,想了又想,他还是尊重苍若的选择。
“若若,你想嫁给靖王那就好生浸淫厨艺一道。”
苍若没想到父亲如此开明,眼里含笑,“我知道,我连做梦都在做菜。”
她正要退出去让父亲休息,苍邈突然眉头狠狠一皱,“若若……等等,不是为父多虑,而是……你想想……你月事可正常?”
就是他看着苍若整个人圆润了一些,便联想到可能怀了身孕,吓得一颗老父亲的心差点爆掉,说话都有些结巴。
苍若想了想,“我只顾着精进厨艺,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算起来少来了一次,不可能有了吧?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有了?”
苍邈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有了就麻烦大了,靖王真是不小心,罢了,说到底他也是个未曾有过家室的孩子。”
“父亲莫要忧心,靖王留了一大批人手看着我,我身边连只公蚊子都无法路过,真有了就是他靖王的种,真有了就太好了,如果他战死沙场,至少还有骨血延续香火。”
苍若说着说着,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初为人母的憧憬。
苍邈刹那觉得苍若变了,以前是高不成低不就,还说最厌恶小孩子,现在一下子长大了。
屋外房檐下的崔强石化当场,小祖宗真敢说,他心里碎碎念,靖王爷,你的小祖宗可能要当娘了。
掩口咳嗽了几声,苍邈就是商量的语气,“若若,为父这就让孙叔去请个大夫给你把脉,到时候多给些诊金让大夫守口如瓶就是。”
“父亲,不用那么麻烦,靖王留了个温大夫……崔强,你请温大夫过来一趟。”苍若早已习惯了崔强不离左右。
温大夫刚刚从山里采药归来,急急赶到苍邈的房间,忽见故人,笑着拱手,“苍御厨,久违久违,终于有人陪老夫下棋唠嗑了。”
“温珍!?真的是你,你也老了,靖王怎么把你弄过来了?”眼前的温大夫可是宫里的知名太医,苍邈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稀奇,靖王向陛下要了一批太医随军,把老夫安排于此照顾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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