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编剧得意洋洋地解说:“所有的展品都有出处,就这个电话,哪个民国电影里都能用,但哪个都不是——这是真货。”
电影里的电话,基本都是道具,表演的是当时的年代,做得也很新。可就只有这台老式电话,表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一台真的古董电话。
“你们看,这里有个英文,YH。”许编剧指着话筒内侧的地方,“绝对是余晖的缩写。”
他无比笃定:“这个就是机关。”
简静:“唔……”
康暮城直接问:“怎么开?”
许编剧尴尬地笑了:“电话嘛,也许要拨号,号码对了就能开。”
号码?
简静心头一动,拿过展柜上随意盛放的一本簿子:“这里有一些剪报,报纸上写了几个数字。”
“上个世纪的《纽约时报》啊,噢,上面都是影评。”许编剧作为电影人,免不了也有点职业病,“亏得秦总能收集来,怕是下了大功夫。”
他有些手痒,想好好翻阅一番,不过控制住了,专注查看报纸上的号码。
剪报厚厚一本,每隔几页都能在找到一串手写的号码。字迹似乎出自同一人,墨迹半新不旧,一共有7组,有部分涂改。
大致如下(#与≡代表涂抹):
01#022#3333#517141#35690
111121133114641
78680#987512
01123581321
689#014≡≡≡947824
#098≡≡≡1528#
≡≡≡68294
空气死一般寂静。
号码不像号码,数列不像数列,这是什么玩意儿?
*
郭主编和秦总离开了小储藏室,进入后厨通道。短短十米的走廊连接两扇门,一扇通往后厨,另一扇则通向咖啡厅。
他们二人做贼心虚,怕人撞破奸情,当然想马上回到咖啡厅里。
一旦回到公共场合,二人便可以说在喝咖啡时碰到意外,这才一块儿被困住。
可是,进咖啡厅的门被锁住,无论怎么找,两人都没寻到开门的钥匙。
没有光照,未吃晚饭,漆黑又封闭的环境,种种因由加诸一处,情绪远比平时更脆弱。
连续一个小时徒劳无功,秦总平日温文尔雅的面具戴不住了,骂骂咧咧:“搞什么鬼,怎么到现在电路还没修好?都几点了?”
“我出门前看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到暴雨。”怪不得都说女人的承受能力比男人强,郭主编犹且冷静,“也许维修队没法赶过来。”
秦总骂了几句脏话:“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关一晚上?”
“你和我待一起的晚上,不多这一个。”郭主编累极,自储藏室里搬把椅子出来坐着,光洁的双腿交叉成好看的姿势,“歇会儿。”
秦总心中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巴不得他们的关系曝光,好顺理成章地从地下转到台上。
女人,女人!
他却是不想叫她得偿所愿,男人么,别看口口声声说要离婚,真想离婚的人不会找三,不想离婚的人才会找。
刘宝凤缺点一大堆,可是实打实的一流建筑师,不知能铺开多少人脉,哪里是郭主编能比的?他就想吊着她,白玩玩,毕竟一个成熟风情的女人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
落人话柄的事,他不会做。
秦总想着,人在走廊来回踱步,走到中段时,忽而看见一旁的电表箱,便将盖子掀开细瞧。
电表里除了电闸的按钮,还有一个红色的,标注“紧急求援”。
他大喜,想也不想就摁了下去。
头顶的天花板倏地开启,落下一片阴云。他吓一跳,手机晃过,光圈下,一张细密的铁丝网落下来,结结实实地将他罩住。
他本能地扯开,却被上面的电流呲到,猛地甩手:“该死!”
“怎么了?”郭主编惊讶地看过来。
“帮我把这玩意儿弄开。”他满脸晦气。
郭主编才想起身,鼻端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冲得她眼泪直流:“咳咳,呕,你们怎么用催泪瓦斯……我等等帮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躲进储藏室,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
“碧池。”秦总怒火中烧,却一时挣脱不得,被铁丝网牢牢困住,难闻的气体不断往鼻子里钻,鼻腔和气管火辣辣的,好似呛了无数辣椒。
倒霉,宝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里弄瓦斯,谁会来厨房偷东西,至于这么夸张吗?秦总在心里抱怨着妻子的设计,脑袋渐渐昏沉。
可不能让人看到我和郭……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黑暗来袭,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一门之隔,郭主编瞄了眼自己的卡地亚手表,才过去五分钟。
她当然不想让秦总出事,他有点什么意外,她在他身上投资的精力和时间全都化为泡影,凭借婚姻踏入上流社会的野望将彻底失败。
要知道,这年头男人都精明得很,最多花点酒店和饭钱,能送你个名牌包包都算很看得起你了,拿假货糊弄人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她其实并不稀罕爱马仕,十几万的包,自己也能买。她郭琳想要的只是一块敲门砖,进入上层社会的门票。
这是她累死累活做主编办不到的,当编辑,年薪百万就顶天了,升无可升,又不像康暮城,当主编只是过场,最终还是能当上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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