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病得不轻, 不然怎么会在她停手时产生巨大的空虚感。
“不要看……”哈维尔再次小声抽泣起来, 从脖颈到耳根皆是一片粉红,“不许看了,呜呜呜……”
娜塔莉娅歪了歪头。
哈维尔再次发动软骨神功,轻而易举地自行挣脱上半身的束缚, 一把扯过身边的被子,盖住双腿。
又拿过一个枕头, 竖着抱在怀里,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哭声透过枕头里的棉絮闷闷地传出来,一双露在外面的小狗眼时不时地上瞟一眼,又在对上少女的视线时快速地垂下,仿佛真的成了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
“哈维,你想和我……”
“不想!”
哈维尔拦截住娜塔莉娅即将出口的话语,打了个哭嗝,继续道:“我病了,我被你打出毛病来了!呜呜呜呜……”
这实在不能怪他矫情,试想一个(自以为)正常了这么久的人,如果某天突然觉醒了不可描述的癖好,想必是个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好在哈维尔还只是处于一个萌芽阶段,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只要能够及时扼杀这种倾向……
娜塔莉娅丢掉恶魔尾巴,撩起裙摆,长腿一抬爬上了床。
“!”
哈维尔含泪的金眸惊恐地看着她,“你、你要干嘛……”
娜塔莉娅直接伸手扯他的被子,哈维尔用两只手死死拉住不放,拔河似的僵持了片刻后,娜塔莉娅看着他道:“哈维,松手,我会把它撕烂的。”
对视几秒后,哈维尔流着泪松开了手,他不想今晚和一堆破碎的布条棉絮作伴。
抽泣声中,娜塔莉娅纤长的手指轻轻按在那些伤痕上,哈维尔的自愈能力强大无比,受的伤越重,愈合得就越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是赤红一片的鞭痕,已经几乎消失不见,只余一点淡淡的粉,不似伤痕,反而让人容易联想到一些暧昧的东西。
“它们会让哈维生病吗?”娜塔莉娅轻轻按揉伤处,道:“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也、也不是……”
哈维尔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他口中的病不是那种病,而是一种有些羞耻的心理“疾病”。
斟酌措辞期间,娜塔莉娅的手指已经游走到他的腹部,他过电般地颤了一下,咬了咬唇道:“我不疼的……你不用这样……”
娜塔莉娅点了点头。
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色洒满大地,没有点灯的房间有些昏暗,只有一点皎白月光吝啬地从窗子流泻进来。
她仔细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慢慢抱住了他,手臂轻柔地环在他的腰上,小心翼翼的力度像是在抱一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虽然哈维尔的身体和瓷娃娃完全相反。
在这种安抚意味极强的动作下,哈维尔的抽泣声很快便停了下来,连带着心跳都仿佛静止了,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对方或浅或沉的呼吸声,和门外偶尔传来的波比的叫声。
他的指尖动了又动,犹豫着要不要回抱住她。此时他的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只是抱一抱,不会出问题的,另一个却在说,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迈出这一步,之后也许会变得很难收场,他真的可以控制住自己吗?
然而事实告诉他,一切事前的纠结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人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娜塔莉娅忽然抓起一根魔术棒,似乎是想要施展魔法给他疗伤。
“这里疼不疼?”她问。
哈维尔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哽咽着说:“不……不疼的,我不疼……呜呜呜……”
“真的不疼吗?”
娜塔莉娅将下巴从他的肩膀上抬起来,侧过头看他,试图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话语的真假。
她不想再动用解析程序了,总是出错不说,人类的情感也远比看上去要复杂得多,他们实在太擅长伪装。
“哈维,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会克制,”她轻声道,“但是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尽管对我提,这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她的指尖擦过他脸上的泪水,他的哭声就在此时再次停止。
“需求?”哈维尔用哭得发哑的嗓音喃喃重复,“为什么……总是这样说?娜塔莉娅,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你从前的主人怎么看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工具看待,你……你也没有帮我解决需求的义务。”
娜塔莉娅歪着头思考这些话,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她如今借这个名义亲近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他说过只会和相爱的人做这种事情,但人形兵器不可以爱上主人,也没有哪个主人会去爱一个兵器,以前的她不懂爱是什么感觉,所以从没在乎过这条铁律。
是的,铁律,和他们杀戮和破坏的本能一样,是从出厂前就植入在大脑中的固定理念,没有兵器可以违反它。
说来也怪,第一个造出人形兵器的卢卡斯博士制定了这两条铁律,却没有顺便制定一条“绝对服从主人命令”的规则。
伊莎告诉了娜塔莉娅什么是爱,娜塔莉娅在意识到自己爱着哈维尔后,第一次产生了遗憾自己不是人类的念头,所以她很难过,胸口都在发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