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拉了会儿手,苍黎自言自语道:“错觉?”
靠近沈湘后,他的头竟然不疼了?
苍黎横空出世,杀入白骨殿,将昔日魔尊路随霜散魂,在只看实力的魔界,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强的了。
只是,唯有苍黎自己知道,他身患奇病,无来由的就会犯上几日心疾,且头痛难忍。这种他不知道原因的病痛从小就折磨着他。
成为魔尊之前,无人给他医治,每次他疼痛发作,师父也只是冷冷看着,目光比脸上的银面具还要冰冷。
成为魔尊之后,苍黎也无法招医问药,他是夺位者,魔界换至尊,自然会有野心之人想要趁虚而入,每一天,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寻找着他的弱点。
苍黎不能有一星半点的懈怠,故而在人前,他以冷漠无情招架。即便病痛发作,他也从不皱眉。
最近终于把路随霜旧日的四大魔君解决了,苍黎这才有喘息的机会,寻了处幽静之地,设下结界调息。
结界自然是极其稳固,这地方也自然是极其隐蔽的。
那么,这个虚弱到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女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她不仅进来了,还让他病痛渐渐消失,让他能平静下来,如同正常人一般呼吸思考。
是谁的阴谋吗?还是谁故意的试探?
苍黎不信邪,扔开沈湘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果不其然,头隐隐欲裂,是疼痛发作前的征兆。
苍黎惊奇不已,又重复一遍:“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莫非是药草成精?可她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根自身难保的废柴,如假包换的人,还是将死之人。
结界外面飘进来了个身形瘦长的魔修,他脸色死白,动作僵硬,身上只简单披了几件花布,看起来奇奇怪怪。
他叫鬼沾,是苍黎用杂七杂八的碎魂,放在空心人偶中捏出来的冥灵,这冥灵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是他唯一信任的存在。
“尊上。”鬼沾知道苍黎的旧疾,他压低声音,轻言轻语,尽量不打扰到苍黎。“路随霜的四个护法魔君都已关入无梦崖,属下已派人去翻找他们各自的府邸了,但还未找到尊上记忆中,名叫思绝楼的地方。”
鬼沾表情死板,说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一板一眼汇报好,就垂手站在一旁等苍黎的指示。
“你觉得那四个魔君中,谁最恨路随霜?”苍黎问。
鬼沾说:“没发现,至少现在看来,都还忠于路随霜,被打碎灵脉也都不改口,依然称路随霜为魔尊,说尊上……连路随霜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呵。”苍黎根本不放在心上,“再比不上,路随霜也是我杀的。”
鬼沾点头赞同,抬眼才见自家主人胳膊下夹着个女修。
女修昏迷不醒,纤细干瘪的身体软绵绵耷拉着,头发又乱又散,红衣红裙炸着边,血污糊脸看不仔细面容,但估摸着应该不到二十岁,呼吸虚弱,感觉不到半点修为。
魔尊夹着她,像是夹着一捧枯萎还盛放的红花。
苍黎仰着脸望着结界穹顶,眉间略有迷茫。
“尊上,这是?”鬼沾指着女修问。
“鬼沾,你来时,这结界可有破损之处?”
鬼沾摇头,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没有尊上的口令,谁人能破结界?属下还未曾见过比尊上的结界还坚硬的存在,就算是天漏了,尊上设下的结界也能屹立不倒持久耐攻!”
魔尊皱眉,不可思议道:“道理的确如此,她也没有破坏结界……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鬼沾听明白了魔尊口中的她指的是这位女修后,惊愣到下巴都掉了。
苍黎忽然把那红衣女修仍在地上:“鬼沾,你去。”
鬼沾:“?”
苍黎转过身,冷冷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鬼沾有些摸不到头脑:“……扔哪里?”
苍黎冷着脸:“有多远扔多远。”
鬼沾:“尊上,是给条活路的那种扔,还是?”
苍黎拧起长眉,刮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沈湘,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鬼沾慢慢眨巴了僵硬的眼睛,反复品了苍黎的话后,琢磨出魔尊并不是非要这女修死,于是他托起沈湘离开结界,在魔域边缘巡游了一圈,最终把沈湘放在了圣灵山下。
这地方离界碑不远,平日来往的魔修少,但灵气不算贫瘠,或许能让这女修多活几时。
放好后,鬼沾匆匆回去交差,哪知和赶来的苍黎撞了个正着。
“尊上,您调息好了?”鬼沾见他提前出结界,震惊不已。
祸水长剑在苍黎的手中闪烁着流光,黑色剑身发出急不可耐的争鸣声,剑尖指向沈湘的眉心。
鬼沾了悟,这女修来路不明,还用魔尊都无法查明的方法破了结界,即便再虚弱,也要杀了以绝后患。
然而下一瞬,他听到苍黎哼声一笑,挑眉道:“不就是修为,本尊有的是!”
他反转祸水,修长冰凉的剑柄轻碰在沈湘眉心。
修为源源不断注入进沈湘的灵台。
魔修路子大多野,直接注修为,甚少有人能扛得住。
沈湘无意识中,先是蜷缩起身子,嘴里喃喃着冷,但很快,她凹陷的脸颊逐渐饱满,眉宇间也流转着充沛的灵光,整个身体在缓缓的舒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