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门的宗主辉照突然说道:“我恐怕是最后一个见到司宗主的人了。三日前,我与元真派掌门在华天峰下棋,远远见司宗主从华天峰取道,朝魔界去了。”
辉照长得薄扁妖娆,说话声音也沙哑带着些尾勾,听闻他是妖修入仙道,百年内就把自家门派从备受歧视的杂修门派振兴为仙界有头有脸的大门派。
总之,气运是不错的,所以他讲话,也算有些分量。
元真派的掌门柏默摸了摸胡须,点头证明辉照所言不假。
缥缈宗的弟子们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喃喃道:“就是说,我师父即便不是魔尊夫妇所害,那也与魔脱不了干系……”
沈湘皱眉。
这与她的推测有些出入。她是认为,司万潮大概率是和思绝楼有点牵扯,他被杀,一定是因为事情有了破绽,司万潮就算没有暴露也快了,于是才被灭口。
藏在背后的人,多是仙界的。
“请问辉照宗主,您是三日前什么时辰见到的司宗主?”胖胖的卢松林问道。
沈湘一怔,盯住辉照。
辉照面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想了想,他道:“我与柏默是三日前,金乌沉入华天峰下后,收拾的棋盘,各自作别。”
柏默看了他一眼,摸着胡子含糊道:“不错。”
卢松林拍肚皮道:“啊,我是那日与小徒到妖花山谷取草采药,你们是知道的,悦乌草是天黑的刹那才会开放,采了悦乌草后回门派时,卢某也见过司宗主。他从魔界方向来,又朝着华天峰方向去了,我们俩还打了个招呼。”
仙门几乎所有在场的人,心中都在嘀咕。
这胖子,好好的炼你的丹药,这个时候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这下好了,这说明司万潮至少从魔界回来时,还须发无损,活蹦乱跳呢!
这再想赖到魔界头上,可就难了。
沈湘略一思索,先各自谢过,而后道:“得罪缥缈宗诸位了。我想,或许可能是司宗主与我们魔界中人有了勾结,想要谋害魔尊,鬼哭城此局,或许也与这阴谋有关。只是现在司宗主逝去,我若咬死是你们勾结那些不入流的魔修谋害我夫君,似乎有些冤枉……”
缥缈宗徒弟们摇头的摇头,骂人的骂人,一个个都不承认。
他们本是要来这里坐实魔界勾结鬼哭城梦魔谋害他们师父师兄,要魔头们拿命相抵的,结果绕了一圈,这倒好了,没能给师父师兄报仇不说,还多了一顶和魔界勾结,谋害魔尊的罪名。
好家伙,一下子得罪两头,又背叛了仙门,又被魔尊记了仇,以后三界还有能混的地方吗?
“所以……”沈湘说,“这事我们还会继续查下去。在有确切的线索之前,沈某还是愿意和仙门诸位各退一步,求得三界太平。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仙魔之争,凡人受苦。为了世间生灵,我们魔界,至少是我与我夫君带领下的魔界,还是希望与各位平静相处的。”
苍黎冷冷道:“井水不犯河水。”
“不错,不求齐心协力情同手足,但愿井水不犯河水,各位也都心里有数了,我夫君运气不错,刚得了尊位,一切都还在摸索中,魔界杂事也不少,心也不都是一起的……许许多多私仇,可算不得我们头上。”
“祝各位修行有得。”沈湘拱手。
雪里行笑得很慈祥,对沈湘赞不绝口。寒暄之后,又关切道:“不知魔尊找没找到祛咒的医修?”
苍黎不理他。
沈湘道:“不劳仙尊挂心,咒已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雪里行道,“我正是要说,三界之中咒术一类,多出于昆仑仙风帆之手。我的胞妹……啊,也是雪盏夫人,是风帆的关门弟子之一,我是想,如果咒还没解,魔宫里应该能找到不少我妹妹当年留下的丹药。”
“多谢仙尊,我们会留意的。”沈湘微笑。
两界各自散去,少阳派和缥缈宗一肚子憋屈。尤其缥缈宗,各个脸上都浮着丧气,眼见着是气运稀薄衰败了。
少阳派的杨天卧却在憋气时,诡异地觉得畅快。少阳派气运已衰败多时,自己门派凋零,无论如何挣扎努力都抵不过天意,正是消极时,缥缈宗拔地而起,鸿运当头,各种宝器各种仙法肆意盛放,衬的少阳派更是脸黑。
如今司万潮暴毙,缥缈宗弟子一脸衰相,杨天卧气顺了,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快意来。
这之后,杨天卧又看向千山派,心道,哼,迟早也会是你们!
修行中人都知道,天地之间,没有恒定不变的大气运。风水轮流转,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一辈子都走运?
人间还无长盛不衰的王朝呢,仙魔两界亦是如此。
看他千山派现在风光,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了!
看看,雪里行再得天运,他娶的这夫人,不也是个假冒他人身份的女人?呵呵,跟雪里行还真般配!
杨天卧觉得自己的气顺了更多。
沈水柔怯怯低着头,隔了些距离,默不作声地跟着雪里行。照顾她的仙娥颇是同情她,一直挽着她的手。
等到了千山派内宗,雪里行让大家都散去,勾了勾手,温柔叫道:“怎么也不听你说话?往日不是话很多吗?”
沈水柔眼泪巴巴往下掉。
“仙尊信我吗?”她没底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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