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努力过,卢掌门,还是花不果……”苍黎蹙了下眉。
“但我控制不住。”苍黎道,“那些仙修受他操控,我技艺不精,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他……想要的是你。”
所以那些仙修,疯了似的来夺昏迷的沈湘。
沈湘沉默了。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凡界,我要送你到渡海去。”苍黎说道,“花不果他们在魔界帮我们拖延时间……”
他平静地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说道:“你醒的很是时候。这里离渡海不远了,我会看着你过去……无论三界如何,他都收不了渡海,你就在那里养伤,不要荒废了修行,等他……等他耗干了气运燃料,你带着你魂旗里的那些将士们,再替我们收复失地……还是有生路的,沈湘。”
“你怎么了?”
沈湘刚伸出手,就被苍黎推开了。
“他们是拼了命的在为你拖时间,不要浪费了他们的希望。”苍黎道,“我走不动了,只能带你到这里来……”
“苍黎……”
苍黎无奈笑了笑,慢慢垂下捂着心脏的手。
“快去吧。你身上确实有不会断绝的气运,不要被他抓到,好吗?”
他语气很轻柔,直到这时,沈湘才察觉到他咬字和说话的方式。和以前不同,很轻快,很温柔。
不好的预感从识海深处蔓延开,沈湘心沉了下去。
她抓住了苍黎的手。
苍黎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挣开手,缓缓抬起,指向渡海的方向。
“嗯,想起来了,所以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注视我,也不必担心我,快走吧。”
“不用牵挂我。”他嘴角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我的事是我的,我的仇也是我的。没能办到是我技不如人……你尽管做你的事,炼你的旗。”
沈湘皱着眉,她静静站在苍黎面前,不言不语等着他。
她望着天空,仙魔混战,梦境与现实正在厮杀,连同凡界也笼罩在不安的阴霾下。
沈湘很为难。
这种时候,她这样一击就碎的废物就算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雪里行要的就是她的气运,她回去无疑是给雪里行送大礼。
可不回,天翻地覆之时,同道中人都在拼死反抗,就她这么跑了……
她第一次拿不定主意。
她不是抛弃伙伴的人,也不是一个冲动就依感情行事的疯子。
理智和情感两头拉扯着她。
苍黎浅浅吐出一口气,像轻声叹息,似乎已经料到了她不会听话。
他摘掉灵戒,取出那辆无马的飞天车,将所有的灵石全都烧了进去。只剩半截的祸水剑跳出来,苍黎虚弱的指了指渡海的方向,轻声说了句,去吧。
断掉的祸水剑勾着沈湘的衣领,将她甩上车,冲进了渡海。
苍黎依着身后的老树慢慢滑坐在地上。
“……你确实是对的。”
“喜欢你原来真的不会心痛。”
稍作调息后,苍黎擦拭掉血,抓起仅剩的丹药,全都吞下去。
“好了,我……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让他坐在这里等死,这辈子都不可能!
安顿好沈湘,他什么都不惧怕了。
三界再闹腾,渡海也波澜不惊。既如此,他就翻天覆地,疯最后一把。
苍黎誓要烧干自己全身的修为和血,瘦弱且畸形的高大龙影从他脊背浮现的符文中腾起。
血色丝线连在他十指间,苍黎的眼睛乍然变作了金眸。
血滴淌入土,开出一朵朵凄艳血花。
“徘徊在三界的魂灵,我以龙身献祭,食吾血肉,听我所愿。”
远在魔界的花不果见魂秽都涌向凡界,又见天边黑紫压头,咬牙气道:“魔祭?!这不省心的小东西!”
魔祭是三界的禁术,是召唤万物生灵徘徊在三界中的残魂,凝聚起这些无智残魂中,所有痛苦不甘卑微难堪的情感执念,以身饲残鬼,让它们无休止地疯狂为己报仇,直到这些残魂消耗殆尽。
但世间怎会有消耗殆尽的情感阴暗面?这种秽念一旦被聚起,就不会停止,它会一直生长膨胀,直到成魔,不满足地吞掉整个三界。
魔界曾有魔尊为私仇动用禁术,后来是靠十几个昆仑以身血祭,填了命进去,才将秽魔拍散封印。
“花老板,有两下子。”雪里行没有刚刚的那种气定神闲了,“跟我交手,还有空去关心其他。”
花不果:“雪里行,你美梦做不成的,把他逼疯,以身饲魔,他那一身被你扭曲的恨意,必能喂养出魔神,等魔神出世,你那新世界也不过是他的腹中食物!”
“你与我说又能如何?他是祸害,那就让他安安静静的死就是了……”雪里行很是不愉快,“早说过,让他回想起来心碎而死,这是最好的结局。你偏要多此一举……好一个借九紫行令,阁下的脑子转得可真快。”
车帘被煞风吹起,沈湘看了眼渡海天色,脸色突变。
“不好,这傻子!”
她要往车外跳,被祸水剑钉住衣摆,沈湘撕扯掉,它就再多钉一寸。
沈湘索性撕掉了整件外服,跳下车,祭出魂旗。
魂旗残破,气息也一样凌乱。
沈湘甩出魂旗:“收了他!拦住他!!苍黎——苍黎!不要动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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