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儿个穿哪件?”自从小姐醒来,珠儿渐渐觉得摸不透云卿浅的喜好了,往日都可以随意给云卿浅挑选大红大绿的衣裳,可现在却不敢妄自决定。
云卿浅想了想今天或许会面对的局面,浅笑一下开口道:“秋月白。”
清秋瑟瑟,明月皎皎,素白楚楚,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换好衣服的云卿浅看到镜中的自己,微微皱了眉头。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妥?”润儿问道。
“小姐真美,素衣都穿的跟仙女一样,怎会不妥。”珠儿歪着头崇拜的看着云卿浅。
云卿浅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方锦帕放在上下唇瓣之间,轻轻擦去了刚刚染好的唇脂,嫣红的颜色瞬间变成淡淡的一抹水红,整个人看起来气势愈发的弱了,可惹人怜爱的劲儿却愈发盛了。
润儿和珠儿惊讶的瞪大眼睛,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传闻那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仙家女子,便是小姐这般模样了吧。
“走吧。”
……
云卿浅带着三个丫鬟走到前院,远远的就看到以大夫人韩春珂为首的府中众人都在,而她们对面则站着六七个官兵打扮的男子。
云卿浅看到那些官兵为首的男子,有些惊讶的愣了愣,这不是冯骁么?
身高九尺有余,肤色暗沉,剑眉星目,眼角一道三寸长的疤痕延伸至太阳穴,身上煞气极重,却也带着几分英气,此人确实是冯骁了,六年后的骁骑大将军,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了?
云卿浅看向冯骁的时候,冯骁也在打量云卿浅。娉娉袅袅,纤弱无骨,秋瞳剪水,波光盈盈,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颊上满是疑惑和不安,这样美丽而弱小的侯门贵女怎么会和柺子六那种淫邪之徒扯上关系?她这般天人模样,怎会是杀人凶手?
“哎呀浅儿,你可来了,你快来告诉这几位官爷,你怎么可能杀人呢?你是绝对不会杀人的,更不可能跟一个烟花之地下九流的流氓胚子扯上关系。”大夫人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几乎整个院子都听到了她话中的关键——云卿浅和烟花之地的下流胚子有关系,云卿浅杀人了。
云卿浅听到周围响起阵阵倒抽气的声音,忍不住心中嗤笑,这大夫人真是不遗余力的破坏的她的名节,官府还没定案,她便已经说得言之凿凿了。
云卿浅没有理会大夫人,直接走向冯骁,款款行礼之后,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官爷所来为何?家中父亲远在边关,大伯和二伯当差未归,若是重要之事,我等都是女眷,怕是帮不上官爷的忙。”
冯骁尚未与她直言来意,而且案件未明,判决未断,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胡乱把这种腌臜案子往自己身上联想呢,所以云卿浅的如此平静的反应,才实属正常。
冯骁正如云卿浅所想一般,冯骁觉得云卿浅此番客套而疏离的说词,才是一个侯门嫡女心如明镜,坦然自若的反映。或许……柺子六的死与这小姐并无干系?
“头儿……”洪武在一旁暗暗提醒走神的冯骁,人家姑娘确实好看,可眼下公务在身,岂能被美色所惑呀。
第4章 开堂问案
冯骁微微轻咳两声,收敛了心神。
“四小姐,在下京兆府捕头冯骁,日前发生一起命案,有劳小姐随在下去衙门走一趟协助调查。”
哦,原来冯骁在遇到宇文璃之前是京兆府的捕头啊。
“命案?”云卿浅微微退后半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惧和讶异。
看到云卿浅这种反应,冯骁心中三分信任变作五分,冯骁尽量让语气变得温和一些,柔声道:“四小姐莫怕,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哎呀浅儿啊,你怎么会和命案扯上关系呢?唉,命案也就罢了,那还是个腌臜之地的淫棍,这传出去,你的名声,你几个姐姐的名声……唉……你这三个姐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你也马上就要及笄了,眼下出了这桩子事情,这可怎么办好呦!来人,快去把大老爷和二老爷请回来。”大夫人拿着帕子粘着微红的眼角。
冯骁办案多年,粗中有细,还不至于听不出大夫人话里话外就要给云卿浅定下罪名,冯骁不悦的说道:“夫人请安心,是否与四小姐有关,还需京兆尹大人定夺。”言外之意,让大夫人不要空口乱说。
大夫人脸色讪讪的收了声。
云卿浅见冯骁如此维护自己,心中倒是五味杂陈,在前世,冯骁是六年后的骁骑大将军,深得宇文璃信任,为宇文璃的登基为皇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他也曾是……也曾是她入幕之宾,对于冯骁,云卿浅是有杀意的,杀了冯骁就等于提前砍断了宇文璃的一条有力的臂膀。
杀,还是不杀……
“小姐,请!”冯骁铿锵有力的声音将云卿浅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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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
“武——”
啪!惊堂木一声脆响。
京兆府尹赵长松正襟危坐垂眸看着堂下众人。
看着府衙大门四敞,里里外外除了衙役和当事人之外,还围了三四圈的百姓,赵大人忍不住蹙了眉头。
这死者不过是下九流的泼皮,何至于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再者说了,事关侯府小姐,自当是能遮掩便遮掩,怎么闹得人尽皆知?他虽然是京兆府尹,是这东京城的地方官,可在这天子脚下,皇孙贵胄一大把,若是委屈了那云家四小姐,忠勇侯云戎想要捏死他怕是都不用动手指,抬抬眼皮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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