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一会儿,突然跟诈尸似的跳了起来,给一个大螺母套大拇指上,摇头晃腚的,“我决定了,我再不能让那些没眼光的姑娘糟蹋我这张白纸了,从今天起,我要为了当上许工的侄女婿而努力!来,工友们呱唧呱唧!”
“嘁!”这车间还有一个跟于鹏平分“姿色”的男青年,闻言万分不屑,“于鹏你别不要你那张B脸了,你还一张白纸?你那张纸百家姓都快写满了吧!还想当许工侄女婿,你连许工他家狗那关都过不了!”
于鹏急了,“怎么说话呢你,你好?我写百家姓也是把姑娘姓写我家纸上,你呢,你把你姓写一百个姑娘家纸上,你个吃软饭的,除了说话硬还哪儿硬!”
这就干上了!
许小北哪知道因为她,两个陌生男青年都快打破头了。
她吃饱喝足,抱着水壸坐小饭店的窗户那儿,盯着车站门口瞅。
屋里起了炉子,正值中午,外头的太阳照进来暖暖的,舒服得她直犯困。
终于,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许小北看见供销社车队队长带着个小弟,开着一辆特别拉风的敞篷车——手扶拖拉机过来了。
卸了货,许小北再次道谢。
之后买了票,找到乘务员给人家塞了一把小糖块,先把东西装上车。
乘务员知道这是柳树公社的许小北,原来道听途说这姑娘品质不怎么好,可今天一见大大方方的还会来事儿,一高兴就先让许小北上车了。
能提前混个座儿当然高兴,她太知道回去的车得挤成什么样子了——不戴口罩的话,都能亲一起去。
许小北上车就蒙上头,直到乘务员扯着嗓子喊说柳树公社到了,她才扒开眼睛。
拖着一大堆货下车,许正茂已经在车站等她半天了。
今年家里工分不多,分的粮食全换成地瓜土豆和玉米才勉强够糊口,按理说许正茂必须去搞副业才行。
可因许小北这段时间挣了钱,就再三劝说,让他爸留家里帮忙。
爷俩前脚把东西抬回家里时,后脚许正国和贾世香就领着两个闺女进门了。
东西还没来得及归置,贾世香妈呀一声,围着那堆东西转了好几圈,问上午到的朱凤琴,“凤琴,这东西都是你带来的?”
朱凤琴正帮着王桂珍拣干豆角,想晚上泡一把来炒着吃,听这话抬头笑笑,“我们吃商品粮,按量供应,我哪有那么大能耐买这些回来。”
“二婶,东西都是我买的。”许小北说着,让她爸把棉花和棉衣啥的都拿她那屋去,说等忙完手里的活再给大家分分。
其实她主要是想上超市再摸点日用品来给混到一起去。
而后将红肠腊肉交给许老太,说这东西金贵,哈尔滨来的,有钱也买不着,东西坏不了,留着过年吃。
贾世香抱着小儿子,眼珠子跟着香肠腊肉转,转来转去,转到地上堆着的编织袋上。
袋子有些渗血,一看里面装的就是猪肉。
果然,等许小北找了剪刀剪开,贾世香差点背过气去。她那双平常看自己男人和闺女时都莫得思想感情的眼睛,现在比看见了亲妈都亲,满含深情。
“这,这么多肉?”贾世香舔舔嘴唇,见没人应她,突然笑了,“这下好了,这一冬天咱全家都有肉吃了。”
许小北正指挥他爸给肉拆解了冻上,听这话,也没抬头,顺口说道,“二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都分家了吧?这是我挣钱买的,我们家的肉。”
贾世香一怔,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你家我家的,要不是你奶给你十块钱,你能把这买卖做起来?”
贾世香早就想说说这十块钱的事了。
小北摊子干了这么久她一直忍着没发作,因为一来她知道自己给老太太惹急了没好果子吃,二来她不知道许小北确切能挣多少钱。
这要是摊子个把月就黄了,挣个块儿八毛的,她闹一场也不值。
这些日子,她一直暗中关注着小北摊子的动象,知道卖得非常不错,再加上今天小北买这些东西回来,就彻底绷不住了。
许小北可没给这个不孝二婶一点脸面,听贾世香这么一说,直接道,“二婶说得没错,我那十块本钱是跟我奶那儿拿的,但不是我奶给我,是我借的,我一个月给我奶一块钱利息。”
说得好听,谁知道这钱是借的还是给的!
贾世香暗忖,不敢硬碰硬,否则今晚这顿肉都吃不上,想了想,半真半假跟老太太撒娇,“妈,人都说你老太太公平,那妈你都借小北十块做买卖了,也借我十块,我也踅摸着干点啥呗。”
许老太送了腊肉回来,手上一股子香气,没舍得洗手,正放手边上闻呢,听这话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行,就听你的,我老太太向来公平。”
说完,回屋去给手绢拿出来了,数出十块交给朱凤琴,“这十块给你,你爱干啥就干点啥。”
朱凤琴不想要,王桂珍捅捅她,她只好先收下,拿在手里没揣兜里。
“还有你,小北。”老太太笑眯眯的,“我刚给你三婶十块,为了公平起见,本来也得给你妈十块,可我不是借给你了吗,往后你不用给我利息了,你把你那十块还给你妈就行了。”
“行,我现在就还。”许小北掏出十块钱给王桂珍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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