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提前跟他家定了一副猪下水,她打算取回来,赶天黑之前做成熏酱味的自己家过年吃。
周家这会儿正赶上杀猪菜要出锅了,酸菜五花肉和血肠在大锅里咕嘟着,香气飘出好远,在村口久久散不出去。
公社邮局离周家近,里头两个工作人员闻着味早就坐不住了,就盼着赶紧把活干完好去尝上一口。
因为临近年根,这些天信件比较多,小孙一边整理一边止不住抱怨,就见门帘子一掀,进来个姑娘。
小孙一见她进来,便一脸的不耐烦。
那姑娘脸冻得通红,进屋后把手放嘴边哈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小孙:“同志我问一下,有上河大队的信吗?”
小孙皱着眉头,“你都连着来问好几天了,都告诉你了要是有信我会送到你们大队去的,你不用再来问了。”
姑娘讪讪地,试探着问,“你看你手里那么多信,会不会是落下了,能不能再帮我找找……”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工作不严谨吗?”小孙不乐意了,“天天来问,人家没给你邮信我拿什么给你送,变一封出来啊!”
姑娘的脸更红了,被抢白一顿还是不愿意走,“那,马上县里的大客车不又来一趟吗,我再等会儿,没准这趟车就有信过来呢?”
小孙翻了她一眼,“你随便!”
姑娘瑟缩到墙角去等了。
小孙气闷,不再说话,专心干着手里的活。
不多会儿,他拿起一封信,嘴里嘀咕着,“挂号信,我还得单送一趟。”
正这时,许小北带着许小东一起去周家,从邮局路过时,小孙眼尖从窗户看到,直接敲了敲窗子。
许小北吓一跳,一回头,就听里面大声喊道,“许小北,有你的挂号信!”
挂号信?
会是谁?
前些天卫川来过一封信,信上说接到紧急任务,即刻出发去华西省,在那边大约要呆四五个月,过年也不回来了。
卫川让家里人不用给他回信,还告诉许小北暂时不用给寄吃的了。
那这时候能是谁给她写信?
许小北转过身子,打开邮局的门,看到角落里缩着个姑娘。
许小北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问小孙,“是我的挂号信吗?哪里寄来的?”
小孙看了一眼,“省地质队,卫川。”
“哦?”小北挺惊奇。
拿过信一看,的确是卫川的,还是让她转给家里的。
许小北道谢签字,拿上信先往周家去了。
而邮局角落里那个姑娘,在听到卫川的名字后,一直在盯着许小北看,在小北出门后,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也出了门。
周家正热闹着,出去搞副业的男人们明天就该回了,屯子里的妇女们都喜气洋洋的,一部分在周家帮忙一部分在不远的车站那里头拉呱。
取了猪下水,老周家还给了块煮过的猪肝,许小东一手拎着猪下水,一手抓着猪肝啃,嘴里还嫌弃着,“姐,这肝煮得太老了,照你做得可是差远了。”
“不好吃还吃,要饭还嫌馊。”许小北拿指头戳他脑门一下。
刚想问小弟晚上想吃点什么,就听车站那儿传来一声狮吼:“许小北,你给我站住!”
听这声音还是头母狮子。
许小北回头,只见孔月儿哥嫂从车站指着她就过来了,那架势,手指头再长点都能当倚天剑直接把她干穿了。
许小北再仔细一看,这夫妻俩身边还跟着个姑娘,长得倒不赖,就是缩着肩驼着背,一副没底气的样子。
这不就是刚刚邮局屋里那个?
近了,小北看到这姑娘在哭,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许小北突然想到刚才在邮局,小孙说卫川给自己寄挂号信了。这姑娘听得是一清二楚。
恐怕她就是孔月儿了。
KAO!
小北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这招锅体质也是没谁了。
许小东见三个人来找茬,其中那婆娘壮得跟黑铁塔似的,当时就怂了,“姐,你得罪人了?咋,咋办?”
小动静都成抖音了。
许小北偏偏头,“去找范大队长。”
“行。”许小东刚说完这个行字,一下子就没影了。
许小北:……
就没犹豫一下,想留下来保护我吗?
这头,孔月儿嫂子那倚天剑已经到了近前,嘴里还喊着,“许小北,你别跑。”
许小北定定站好,把快戳到自己鼻孔里的手指头拨拉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跑了?”
小丫头瘦瘦弱弱,一张嘴还是把甜酥嗓,可那眼神和语气瞅着半点害怕的劲儿都没有。
孔月儿嫂子生气了。
这是继大客车抢座事件之后,再一次挑战她王者的尊严!
“行,你不跑,有种!许小北你个小浪蹄子,你抢人家对象还挺有理呀?”
孔月嫂子那把破锣嗓子一喊,顿时围上一群村妇。
大家伙也的确听说过卫川和许小北的绯闻,加上原来小北名声不好,现在虽说不跟男青年暧昧了,可家里又太能挣钱。
总之就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所以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小北挡一挡。
许小北也明白,这帮娘们儿,不落井下石踩她两脚都算她们慈悲为怀,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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