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具身体拿命换回来的。
况且如果卫川原身真因为高志强的错误而死,那这个荣誉就更不能让了。
王炎跟卫川呆久了,卫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以被他解读。
他知道大队长有些动摇,接着跟进,“哥你要是不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人家就觉得你好欺负,咱们自己的弟兄也不觉得你大度,反而会觉得你孬种,这样下去,你自己的队伍怎么带?还有你就不用惯着他们老高家的人,哥你不知道,高志强一天逼逼赖赖也就算了,他那个爹,食堂的高师傅,也是那个损出。自己厨艺不行不知道进修,还不让我们夸旁人做东西好吃。这些日子大家伙夸嫂子夸得勤了些,他一见我们就鼻子不是鼻子脸子不是脸子的,据说怕你给嫂子弄咱食堂去抢了他的位儿……”
“还有这事儿呢?”卫川笑了,“他们爷俩还真是一个德行,草木皆兵。”
“那我还能骗你啊。真事儿。”
“行了,明天早上跟我上邮局,我给副书记发个电报,这个省劳模我不让了,让他高志强凭本事跟我争吧。”卫川掐了烟头扔脚下踩了踩,“发完电报再去你嫂子家……对了,去的时候别瞎乱喊人,别叫嫂子,叫小北同志,知道不。”
“得令!”王炎一个大跳起身,敬了个礼。
第二天,卫川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出好大一部分,跟王炎拎着出门。
赵金霞原本见兄弟两人带回一堆年货来,脸都不怎么疼了,今早一见一大半被拿走了,顿时又难受上了,捂着脸蛋子站窗前,口齿不清道,“不是给家带的吗,怎么全拿走了?”
卫母在揉面,准备炸面果子,本来这活该是赵金霞干,可她一低头就脑袋疼,所以卫母亲自上手了。
听了大儿媳的话,平时性子极为温和的卫母忍不住了,“你问谁呢,问问你自己,要不是你给老孔家出那么个馊主意,能出昨天那事儿,没那事儿你二弟还至于拎一大包东西上老许家赔礼去?”
卫童揪了一块面搓成条压扁,拿小刀在中间划了一道,分开后拧成个小麻花的样子,扔到洒了干面的盖帘上,瞪了赵金霞一眼,“就是,我看我哥这还拿少了呢,我要是许小北,凭白无故被扣这么大个屎盆子,还差点让人揍了,给我座金山我都不带让的。”
昨天王炎一直在家,她就没好意思骂她大嫂,今天看他哥带着那么多礼出去,她也心疼,正没地发泄呢。
这好不容易王炎跟着卫川出去了,她必须得掰扯掰扯出出气。
赵金霞自知理亏,可还想嘴硬,“妈你和小妹不能这么说我,我还不是想让卫川早点结婚早点安顿?我都是为了他好,又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事出了怎么能怪我,怪他老孔家的人蠢,不把事儿弄明白就打人!”
卫童噗嗤笑了,“人家再蠢人家怎么没受伤,你不蠢你叫人打得像个猪头!”
赵金霞一下子炸了,“妈你听听有小姑子这么跟嫂子说话的吗,我看卫童你是让许小北给收买了吧,自打穿上许小北帮着买的面包服,处处向着她说话!我看呀她再给你买点东西,你都能直接跟人叫二嫂!”
卫童抓起一块面剂子,使劲搓了两下,把头左右晃着故意气赵金霞,“对,我就是让她收买了,我都不用她再给我买啥,我就跟她叫二嫂怎么了,不行啊?人许小北长得好看还聪明,不像你似的,蠢得没边!”
“你……”赵金霞气得直抖,“我蠢也比她当狐狸精强,天天就知道勾搭男人,我看你二哥的魂也让她勾走了,你们都一道号的,放着孔月儿那么好的姑娘不要,偏要个破鞋,也不知道你们图个啥!”
虽然许小北能挣钱,可赵金霞听说了,她挣的钱都自己把着,只是给自己爹妈开那么点工资罢了,就这么个精明的主,有万贯家财嫁进卫家也不带给她赵金霞一分钱的。
所以,只要她有一口气儿在,就不能让许小北进门!
卫童一下子把脸撂下了,缓了一会,偏着头看赵金霞,声调极平静,慢悠悠地说,“嫂子,那一会儿我二哥回来,你问问她,图许小北那个破鞋点啥?”
她这副样子跟卫川生气时候像极了,赵金霞吓得一哆嗦,赶紧回自己屋哄孩子去了。
卫川带着王炎到许家时,许正茂正在打孩子。
昨下午回来,许老太就跟儿子儿媳妇直说了许小东临阵脱逃的事。
许正茂当时就要下手,但被王桂珍拦住了。
昨儿晚饭时,许小南特意烙了一大锅牛肉萝卜的馅饼,熬了稠呼呼的白米粥,拌了白菜心和萝卜条,就想让小北多吃点顺顺气。
可喊了两次,许小北都说不饿没起来吃。
倒是许小东一顿就造了五个大馅饼,吃得满嘴流油,本来全家心里都不痛快,再看他没心没肺的吃相,顿时全没了胃口。
王桂珍心里也难受。
现在许小北是家里的顶梁柱,王桂珍愈发重视起她来,见她连饭都不吃了,就上闺女屋里看了几次,然后又去老太太那儿了。
老太太还气着,就说:“三岁看到老,桂珍啊,我看你这儿子是不中用了。”
王桂珍讪讪地,“他不是还小吗,碰到那场面害怕也正常。”
“小?他转年十三了,大个子比小北和小南都高,回来给我和小南送了信,让我老太太上车站去救小北,他个大孙子怎么想的,等着我去跟孔月儿她嫂子去支黄瓜架?你用不着那么偏着他,还指望小北挣钱上县里给小东买房子呢?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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