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如‘妈呀'大叫一声:“尹宝镜你这个害人精!”然后小跑上前,几步追上了麻绳,用脚踩住,再往手腕上绕了几圈固定住才道:“我的天爷,差点出事。”
“还怪我?”宝镜气哼哼道,“不说你自己傻,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跟你说,红衣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衙门告你。”
“懒得跟你废话。”福如冲着大海喊道:“红衣,红衣,你还在吗?你给个回话,你倒是冒个脑袋啊,你要吓死我们了——”
“红衣——”宝镜也放声大喊,“你给个回音啊?你没事吧?”
海面上一片平静,海下却是暗流汹涌。
红衣一进水里,手脚便如同被冻住了一般,她拼命挥动四肢,然而实在是太冷了,海水仿佛化作一根根看不见的针往她的皮肤上扎。
绳子松掉的那一刻,她登时往下沉了好多,心也慌了,但很快手腕又被绳子勒住,她强自定了定神,下海前她卯足了一口气,这会子气没散,她一点一点吐出来,而且又是早晨,水里不算暗,太阳就在头顶上,能看到水面波光粼粼的金色随着水流在晃动,她沉下心来在水里挥动四肢,手脚真的很重,尤其是每一次蹬腿,感觉下肢的筋一抽一抽的,瞪的用力了,股间发疼,肌肉都僵住了。
到她的气用的差不多之时,她赶忙冒出水面,朝福如挥了挥手,刚开口想说话,便吞了一口冷水,呛的她直咳嗽。
整个过程,在水里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而今只有靠双手拉着绳子一点一点的朝岸边爬,最后被福如生拖硬拽的拉上了岸,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看着围绕着她的福如和宝镜,红衣道:“好暖和呀。”
“暖和个头啊,冷死了都。”宝镜紧了紧衣领,“你这是糊涂了吧?”
红衣仰躺在地上,都没力气爬起来,一个劲道:“真暖和,水里太冷了,要不你别下去了吧,我有点后悔给你出这个馊主意了。冷死我了。”
“你要不先热热身?”福如对宝镜道,“我也怪累的,拉她一个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一个你,回去非瘫了不可。”
宝镜被说的也有点怵,蹲在红衣身边道:“那怎么办?来都来了,我不可能白走这一趟,回头行首大人问起来,又是没脸。但是像你说的如果那么冷,我着凉了也不行,我们这种人是病不起的,耽搁一天就是少一天的生计。”
“回去我给你煮姜茶。”红衣勉力支撑起身体,说到这里蓦地顿住,一口气爬了起来,踢踢腿,挥挥手,突然狂喜起来,“有用哎!真的有用!”她冲宝镜欢喜的大叫。
福如一头雾水,只有宝镜满眼希冀的光:“真的吗?”
红衣撩起裙摆,赤脚在沙滩上坐了几个甩手的动作,一边下蹲,随后缓缓转起身,这是剑舞的难处,就是旋转并不是站在转,而是在地上转,一点一点由下而上,裙子就会像花苞一样徐徐绽开。她们平时训练,因为身体驾驭的不够好,经常摔得四仰八叉的,红衣第一次感到身体那么轻盈,她对宝镜道:“在水里,身体特别沉,四肢像被灌了铅一样,所以一上了岸,走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跟踩在了云上似的。”
宝镜看到自己没能完成的动作,再一次被红衣领先,心里羡慕的同时,也大受鼓舞,脱了衣服道:“是吗?那我现在就下去。”
福如哀嚎道:“等等——你们倒是让我歇会儿啊。”
宝镜瞪她一眼:“歇、歇、歇,就知道歇,你的脸都快成包子了。你要是不愿帮忙就回去吧,反正我有红衣一个也一样。”
张福如气结。
“好了,别斗嘴了。”红衣拦住作势要走的福如,“我力气都用完了,接下去可得拜托你。”
宝镜没话说,‘哼’的一声,低头绑绳子。
完成准备工作之后,二话不说下了海。
福如在岸上控着绳子,红衣披着衣裳靠在她肩膀处,福如的声音低低的:“她都说了,有你就行了,你还留我干什么。”
“你俩吵了那么久,不累吗?”红衣轻声道,“等这回你帮了她,她一高兴,想起你的好,过去的事就都忘了。”
福如没出声,视线紧盯着海平面。
宝镜不像红衣,宝镜的动静很大,她一个拉绳子的能充分的感觉到,也许不会游水的关系,宝镜一到水里就彻底慌了,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凭本能拼命的挣扎,绳子在福如的掌心不断的摩擦,被拉扯。
红衣看到水面上的波澜,冲到岸边双手拢着嘴喊道:“宝镜,不要浪费时间做无用功,把四肢放开来,呼吸调匀了,幻想在水里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不要怕,试着慢慢的动一动手脚。”
但是宝镜还是领悟不了,最后气喘吁吁的爬上岸,躺在沙滩上一条死鱼一样,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红衣狠心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在你的双腿上绑上沙袋,把你推到水里,让你自生自灭,那时候你就能领会了。”说着,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布袋,就地取材,往里面灌上沙。
宝镜龇牙道:“我真是碰上了个疯婆子。”
红衣咧嘴一笑:“承蒙您夸奖。”
红衣嘴上说是要让宝镜加重负荷,实际上红衣把沙袋绑到了自己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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