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唉’了一声,捂住肚子:“饿了那么久,多少天没碰过菜饭了,见天的喝水,再这么下去,只怕真要得病,我这次呀,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没法子,只有这样她才会上钩!你没看见她进来时看见你的表情,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张福如还建议宝镜把月事带之类的污秽物留着,否则光是一地鲜血,以红衣的聪慧,也不见得能顺着她们意相信是落胎。其实眼下红衣也未必就深信不疑了,不过是记挂着行首,分心所致,再加上血色的冲击力太强,她一个没生产过没经过人事的女孩吓住了,等回过神来,定能看出其中破绽。所以要趁热打铁。
她们步步为营,设定好今天引她来,今天逼她应承下舞蹈之事,再等今晚上了场,一切皆成定局。她信不信,就不重要了。
宝镜正色道:“事已至此,之后的每一步,万不能出了差错。”
张福如淡定一笑:“放心吧。我都安排好啦!”
她叫来信得过的侍女,吩咐道:“你呆会儿想法子把烟秀支开,让她过会子再回到楼子里去,明白吗?”
侍女拿了赏钱,连连点头。
张福如起身道:“接下去的事,我不放心假手他人,我亲自去办,你且吃颗定心丸吧。这出戏你唱上半阕,下半阙交给我,今晚,我们定叫她好看。”
宝镜咯咯笑道:“真痛快!没有行首保护的岳红衣,没有任何人能保护的岳红衣,岂非任你我宰割!”
“这场大戏,落幕时,终是你我胜出啊。”
第64章 谋事在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福如不想末了功亏一篑,懒得陪宝镜沉湎于尚未到来的胜利。
出了香芙居便径直向烟秀的幽兰阁去。
一路上,遇到擦身而过的人,嘴上不说什么,暗地里都捂着嘴嗤笑她,一个大王的御侍,孩子都生了,还在宫外游荡,脸丢到姥姥家了。
张福如身边的内人气不过,张福如道:“又不是第一次被奚落,你该惯了的。”
“可是娘娘太委屈了。”小内人捏着衣角,“大王他厚此薄彼。”
张福如苦涩道:“男人哪个不是厚此薄彼?旧爱抵不过新欢,深爱他的人永远比不上他心尖上的,何况我还是自动送上门的,就更不招人待见了,原也不意外。但我还是要争取,连你都知道大王厚此薄彼,那我们就逼得大王没法厚此薄彼,没有我的地位,我就争出一片天来,事在人为。”张福如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反正最差的结果无非是事情暴露,没能成功设计岳红衣,到时候岳红衣能把她们怎么样?杀了?还是剐了?最多也不过绝交罢了,但若是什么都不做,裹足不前,还会有比现在更差的处境吗?
不会了。
既然如此,何妨一试。
张福如到了幽兰阁的门口,几个把门的婢女正聚在一起闲聊,年长的指使一个年纪最小的扫地,她们在一旁嗑瓜子,小女娃一边扫,她们一边磕,扫干净了地上又是一摊,摆明了欺负新人。
大太阳底下无新事,张福如心想,她们当年也是这般被年长的欺负,然后等到她们大了,又有新的童艺和奴婢进来供人差遣。
她望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儿,和红衣刚来时差不多大,只比扫把高,逆来顺受,一看就胆小怯懦。
真是天助我也,她甚至都不用专门物色人选了。
慢慢的踱步到几个年资厚的婢女跟前,她们见了张福如,无奈的收起嬉笑的嘴脸,啐掉嘴里的瓜子,又用布随意的拍了拍手,行礼道:“见过淑媛娘娘,您来的不巧,我们行首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你还是另挑个时间再来吧。”
张福如抿唇淡笑,对她态度敷衍,言辞也很没有礼貌,她们是还把她当成在云韶府的张福如啊……这就是没有权势的悲哀!
不过她不露声色,‘哦’了一声:“如此……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大妃赏赐了一些寿果,我想着烟秀素来对我不错,便带来与她分甘同味。”
小内人递上绸缎包裹的食盒,解开花结。张福如道:“她不在,你们便替她收下吧。我的心意到了便是。”
几个婢女的眼睛嚓的一亮,张福如心中暗笑,趁着小内人打开食盒,挑了一块菊花饼出来,朝扫地的小女孩招手道:“来,你也来,尝尝这菊花饼。”
小女孩看其他婢女们的脸色,吓得不敢上前,张福如便提着裙子走到她跟前,将菊花饼塞到她手里:“怕什么,淑媛娘娘赏给你吃的,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还有,这地一会儿扫也不迟,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可是烟秀姐姐回来要是见到满地的垃圾会不高兴的。”小女孩怯生生道,垂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张福如愣了愣,一错眼,满目都是过去的情境——红衣被烟秀折磨的死去活来;红衣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累的跟狗一样,还讨不到一句好;烟秀发火,红衣的手被开水烫了,给红衣上药的还是自己!
张福如心里涌起一阵酸涩,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她们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下意识的,张福如伸出手来抚了抚小女孩的脸庞,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英娜。”小女孩细声细气道:“那个……淑媛娘娘,奴婢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