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是沿着来时的方向又折返,狂奔了不知多久,眼看着大火将要蔓延到宫门,终于抵达济善堂门外。
红衣迫不及待的下马,就看到匾额已被熏焦,摇摇欲坠。
她急忙一脚踩在抱鼓石上,试图去抓匾额,但是够不着,她喊道:“容均哥哥。”
容均道:“你别要了,烧伤了怎么办。快回来。”
翊卫司的首领道:“大王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匾额在,她一定会回来。我们等着抓人就行。”
一行人刚要上前抓红衣,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黑衣人,有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有的猫在屋顶的夹角里,还有的倒挂在屋檐下。
翊卫司的首领吓了一跳,扬声问:“你们什么人,别挡着翊卫司办差,还不速速回避!”
没有一个吭声,身穿盔甲的,负责隔在红衣和翊卫司之间,不让他们抓人。
同一时间,匾额重重砸下,容均的瞳孔霎时放大,马头一转,将她拦腰一抱,匾额落在了红衣适才站的地方,已被烧成了焦炭。
看红衣痛苦的样子,容均不忍心再多说什么,松开了她。
红衣缓缓地跪倒在地,不顾被烧得滚烫的木头,双手捧起匾额,执意抱在胸前,然后竟回头对容均笑了笑:“你说的没错,还真是他……”一边笑,一边滑下一行清泪:“把匾额带回来给我的是他,毁了它的,也是他。”
翊卫司的人马看出了玄机,首领道:“杀了那男的,自然可以擒住那女的,杀之,然后回去向大妃领功。”
双方人马旋即展开激烈搏杀,翊卫司固然是宫城守兵,但架不住大覃各司其职,训练有素的北斗玄甲军,实力委实太过悬殊。
于是为了让容均落网,翊卫司的首领朝部下使了个眼色,接着,几支箭分别从不同方向朝红衣射去,然而无一不被容均格挡开。
容均将她拉上马,道:“我们走。”
红衣抱着匾额的碎片,神情木木的,任由他拉上了马。
还没坐稳,又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对着红衣的头顶,千钧一发之际,容均只得侧身去挡,羽箭射中了他的后背肩胛骨,酸麻的感觉瞬间于四肢百骸之间游走,容均低骂了一声:“卑鄙。”
第72章 今夕何夕 我要你,我带你回家
一路掣马疾驰,直到汉江边上,容均才勒住缰绳,确定把人都甩了,他利落的下马,没有马上抱她下来,而是从胸口掏出一样东西,撩起她的裙角。江边风大,红衣一个瑟缩,容均握住她的脚踝道:“别怕。一整晚光着脚,你就不怕着凉吗?这么作死,是跟自己过不去。”他的手热,摸着她冰冻的脚心,心里长叹一口,张大了手掌替她捂了捂,又怕她误会他另有所图,赶紧替她把鞋套上,随意道:“不知道你的尺码,随手拎了一双,也不是很好看,你别嫌弃。怎么样,大小还合适吗?”
红衣鼻子一酸,重重点头:“嗯。”
哪里想到容均居然伸出个指头到她脚后跟量了量,哼笑了一声:“还是大了,足有半根指头呢!你个小骗子。”
红衣面上有些发烫,轻声问:“容均哥哥,你究竟是什么人?”
“嗯?”容均抬头。
“你不是普通人,对吧?”红衣捏着手指,“每次我遇见你,都是很重要的场合。第一次,你有家仆随行,会馆的迎客对你低头哈腰;第二次,猎场行围,你穿的补服上是一只豹子,我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怎么着也得四品以上吧?第三次,就是今天,仙罗王室宴请淳亲王。”“容均哥哥,三次中,有两次,只要有你在,淳亲王都在,所以……你其实是王爷……”
容均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要是知道了,该怎么解释?
他从没这么慌乱过。
好在红衣的想象力没那么丰富:“你……你是王爷跟前的侍卫,对吗?我刚才见着你胸前的竹管了。”
“总归,也是个不小的官儿吧,你不用瞒我。我对事不对人。”红衣道。
容均‘呼’的长舒一口气,眉毛松开来,抚着额头道:“这个……唉,是,我是他的护卫长,你不会因为我是他的护卫就讨厌我吧?”
红衣摇头:“不会,容均哥哥你是好人,我分的清。”
“那王爷呢?”容均试探的问,“王爷他……一年里有大半年在外头行军,家里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唉,有个糟心的娘们谁都不想的嘛,你的事,我还没跟王爷提,他就让人把当年青州那帮崔姓的家奴给斩了。真斩了。”容均夸张的做了个斩头的姿势,“一个都没有放过。”
红衣垂头,眼眸印在朦胧江水的雾气里:“可那有什么用呢,终归换不回我爹娘了。”
“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没名没份得跟着姓朴的,哦,他倒好,便宜占尽了,就不打算负责了?”容均气愤道,“还有没有点男人该有的担当。”
天晓得,他皇兄每次往他府里塞女人,他都很头疼,他也想过送走啊,可送到哪儿去?他父皇一辈子就生了那么俩儿子,不是皇兄收,就是自己收。为了皇兄后宫的太平,不要再和皇嫂继续相爱相杀,他只有勉为其难。可养女人实在是太费钱了,他一直为怎么养活这帮女眷而发愁,后来发展到为了她们的脂粉钱发愁,虽然她们中的大部分他连面都没见过,可人家进了淳亲王府,外头就认定了是他的人,再把人送出去,人家姑娘还怎么抬头做人?改嫁都不能,还会被说成是王爷玩腻了不要的破鞋。其次,这帮娇滴滴的女孩子呀,各个没有营生的手艺,送走就等于让她们自生自灭。最后可苦了他,家里的女人啃肉喝汤吃燕窝,他在军帐里嚼萝卜干配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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